他见他爸还是阴沉着一张脸,不敢逼急了,放缓了语气说:“爸,就跟应叔叔刚说的差不多,时间还长,您就先不在乎这事儿,等我和应与将事业又稳定下来了,再想未来怎么样……”
贺定礼差点儿一拍桌子,皱眉道:“是儿戏吗?你对待感情这么随便吗,能不在乎吗?”
二姨看贺定礼有点儿动怒了,连忙打圆场:“儿孙自有儿孙福!”
贺情深吸一口气,道:“爸,我从来没觉得这是儿戏,除了家人我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做人做事,对得起您和我妈,对得起应与将,我就觉得……”
“你知道什么!我们那个年代不是没有跟你们一样的人,后来怎么了?有好结果吗?四五十的人了,该结婚的结婚,饱受非议,现在生着病在医院里,小孩儿都没有一个!”
贺定礼气得站起来,身边的贺母连忙去拉他:“定礼……”
贺情又哪里不知道这些,喉头一哽:“我说了,孩子可以有……”
也不顾妻子的拉扯了,贺定礼瞪着眼看向贺情:“你对孩子公平吗,正常的家庭都没有,问你要妈妈的时候,你上哪儿找去!”
“贺叔叔。”
在一旁一直不怎么开口的应与将突然出声,放下了筷子,手掌心覆盖上贺情的手背,安慰性地拍了拍,缓缓开口。
“我和贺情都给了彼此第二次生命,您说的这些,我也考虑过。”
应与将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每个人都有一些特殊,有的为了不再接受异样的眼光,去改变自己,从而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对于这个社会,是我们该去让情况变得好一些,而不是被迫改变。”
在贺情的注视下,应与将看向贺定礼的眼神特别真挚。
“打拼十年有余,为贺情,为我弟,我放下了所有,我无怨无悔。”
应小二一听到了自己,想起自己干的那些坑哥哥的鸟事儿,感动得要死,连忙补了一句:“贺叔叔,我就没妈,但是,我爸和我哥,还有我二姨特别疼我,现在还多了个贺情,我真的特幸福!”
他一叹气,认真道:“没有贺情,我估计都挂了。”
贺情趁热打铁,也跟着一叹气:“没有应与将,我也挂了。”
他也不知道他爸能不能明白“挂了”是什么意思,心里反反复复咀嚼着应与将说的话,暖烘烘的,真想现在扑上去就是一顿狼吻。
贺定礼的确被触动到了,表面上还是阴测测的说:“你救了贺情……不代表贺家就能接受你。”
在应与将这儿根本就不太在乎贺家能不能接受,他天不怕地不怕,被应坤打得浑身是伤都没喊一个疼字的。
他最怕的不过是贺情的放弃和半点儿松动罢了。
“贺叔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次我救贺情,考虑不周全,不计后果,的确对不起我的父亲和母亲。”
应与将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应坤,回过头来,坚定道:“但是如果这事儿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包间内落针可闻,贺情耳朵发烫脸发红,差点儿把脸埋到碗里去了。
一半是感动,一半是害羞。
他偷偷去看他爸的反应。
贺定礼没说话,拿起筷子,戳了下碗底,沉声道:“先吃饭。”
一桌子菜吃到最后,气氛缓和了不少,应与将和贺情全程不怎么讲话了,就看应小二逗他们四个长辈乐,满屋哄堂大笑。
荷叶膳粥上过之后,就是满汉全席里边儿的告别香茗。
贺定礼亲自接过茶壶,往桌中间摆好的茶碗里沏上,端着,在一桌子人的注视下,把那两碗清香泛绿的茶,放到应与将和贺情的面前。
他一垂眼,淡然道:“杨河春绿,品品。”
贺情眼前一亮。
应与将就这么拉着贺情,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被扶着走到贺定礼跟前,手里都捧着碗茶。
贺情被他扯着跪下地去,急了眼:“你不想要你这条腿了?”
应小二见状连忙搬了根板凳过来扶着他哥坐下。
一坐一跪,两个小辈就这么在贺定礼跟前,慢慢喝完了那两碗茶。
贺情只记得一般是人家结婚的时候才给父母敬茶啊?
他一想到这,又跟打了鸡血似的,让应与将站起来,把凳子转了个面儿,倒了两碗茶,对着应坤和二姨,又扑通一声跪下来。
那天应与将去看贺情喜上眉梢的样儿,不由得出了神。
家庭合睦,事业有成。
人生幸事,不过如此。
……
贺父贺母在医院陪着贺情呆了半天之后,就说得回成都了,加贝那边儿还有好多事没处理完,还嘱咐贺情等养好了就赶紧回成都。
他接手过来的盘古旧址的车行,风堂昨天都还在打电话问,情儿,这事儿咱还做不做了啊?
贺情一拍大腿,做啊!怎么不做了,做大点儿,万一他爸以后出尔反尔怎么办啊?
应与将离开得早,还不太清楚他卖车这些事情,也总觉得贺情在瞒他什么事儿,没多问,想着等回了成都一桩一桩地算。
贺情愁死了,心想着他在望江名门养的那一株绿植,估计都快枯死了。
他还是没忍住想跟应与将翻小帐,一边骂一边掐他脸,让你卖盘古,让你想改行,让你买机票,让你回北京……
这掐得应与将有点儿怀疑人生,这始作俑者怎么还恶人先告状呢?
发泄完之后,他又跟身上没力气似的,把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