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在那极好欺负的魏军身上尝到甜头,一路朝东挺进时,都少不了亲自东张西望、于扎营修整时派出探子出去探路,无时无刻不盼着再来几回送粮的大肥羊。
只可惜事与愿违,之后只零零散散地遇着几波敌军,无一超出五千之数。
吕布也不嫌少,但凡碰上了,都勤快地亲自带兵冲锋,如狼似虎地将猎物尽给吃下。
兵粮辎重给卷干净后,他将俘虏中那些个老弱病残给就地放了,剩下些兵强力壮的用绳索串成长长一遛,安置在大军中部,由兵士围着前行。
一路嚣张招摇过市,姿态悠然,只差没在脑门上立个‘还不来攻’的大靶子。
令吕布深感遗憾的是,即便他如此卖力挑衅,直到大军踏入楚国东境时,仍然未能再次遭遇大股敌军。
赶路枯燥得很,一路下来除那魏豹子送了俩万人外,连个像样的乐子也无,着实叫吕布实在闲得发慌。
他失望之余,亦是满怀疑『惑』。
——人都整哪儿去了?
他无从得知的是,因连下燕赵齐三地的战事过于顺遂,诸侯军对那凶名在外的楚军不免惧心大退。
且见楚军叫黥布牵制,无暇北顾,本就各怀鬼胎的诸侯更是心思疏散,暗地里竟已开始为瓜分战果而相互较劲,燃起内讧苗头了。
对此会有不满的,唯有在愤怒的楚军强骑凶猛追击下疲于奔命的黥布与吴芮。
只他们处境太过艰难,纵后来偶然得知诸侯迟迟未进攻楚地、『逼』迫项羽回兵,竟是因鼠目寸光、短视而贪婪,方害得他们如此狼狈……除在抽隙喘息时多骂几句娘外,也别无他法。
黥布讨入九江境后,虽略好一些,但身为大王,却在自个儿领地里当作丧家之犬般撵着奔逃,实在是颜面全无,『性』命也难保。
他着实是悔极了冲动行事,更恨极了给他出这馊主意的刘邦——若非那汉使信誓旦旦,说得比唱的还好听,他何至于上这大当,当真率先捅坏了那西楚霸王的老窝,成了这出头的橼子么!
黥布哪里又知,刘邦若得以顺利出关,凭他那如簧巧舌,九成能稳住诸侯暗斗,按着计划行事。
偏偏在最要紧的咸阳处出了差错。
随何好不容易说服大司马周殷叛楚,当万事俱备,只差临门一脚时,竟在最要命的节骨眼上翻了船——周殷连个像样的水花都未能翻出,就在吕布箭下一命呜呼,残部更是六神无主下叫人悉数拿下。
咸阳仅陷入了数个时辰的『骚』『乱』,便又重归正轨。
却说刘邦得了随何‘大事已成’的军报后,早已心急如焚的他唯恐夜长梦多,即由暗取下的汉中走了那子午道。
他率三万大军一路冒雨急行,历经一夜功夫,终于重抵灞上。
然而不等他因重温旧梦而生出万千感慨,映入眼帘的一幕,便足让他目眦欲裂。
——本该空无一人的灞上,竟驻有数万严阵以待的楚国精兵!
韩信在得了贤弟送来的那份魏俘大礼后,再无后顾之忧。
他看穿刘邦那审慎小心的脾『性』,猜其不会直奔咸阳,而多半将先至灞上观望,遂领了贤弟留下的那四万五千关中军,驻于灞上,以逸待劳。
他坐席才刚坐热,满身湿泥的汉军果真就现了身。
刘邦大骇,冷汗涔涔。
究竟是随何背叛了他、方传了假讯来勾他上当,还是周殷那处出了甚么差错?
见刘邦心神纷『乱』,守株待兔的韩信岂会给他时机想个明白?
在偌大楚营中,韩信无疑为最清楚贤弟与这刘耗子间那深仇大怨的。
莫说刘邦贼心不死,始终伺机兴风作浪,终成楚国大患,哪怕只为贤弟出气这一目的,他也必将竭尽全力,把刘邦生擒。
韩信一声令下,早已蓄势待发的楚军顿如出栏猛虎般直扑上前,将被吓得呆滞的汉军杀了个昏天黑地。
刘邦自然不敌。
因实在不明前方状况,他即便做梦也盼着出关,却着实不敢朝关外盲目冲去,唯有含恨西退,朝汉中驰骋急奔。
看刘邦抛下大军,要朝西败走,韩信自不会就此放过,立马率军去追。
见主帅已然后逃,本就畏惧楚军的汉军更是没了斗志,纷纷挤作一团,虽毫无阵势,只能手忙脚『乱』地任楚兵宰割,竟也阴错阳差地阻了韩信追击的步伐。
被拦上那片刻功夫,韩信仍不放弃。
想着贤弟因牵挂他独守咸阳、宁可舍了斩刘邦的良机的情意,韩信明知孤军深入的危险,依旧锲而不舍地狂追。
见楚军势头汹汹,穷追不舍,拼命朝前逃去的汉军兵将也越发绝望。
须臾之间,韩信已追了数里,身边仍有千余楚兵强骑紧紧跟着,一副不将刘邦碎尸万段决不罢休的架势。
反观刘邦身边,虽还有一干心腹将领,及疏疏落落的六百多骑。
但被追击一路,军心何止涣散?
纵使刘邦大恨这死追不放的楚将,有心打个反身仗,也无奈于低『迷』士气,只有闷头再逃。
然而越是慌『乱』,就越易出错,更遑论刘邦也不过是第二回走这子午道。
他一路亡命奔逃,还要分神留意追兵动态,一不留神,爱驹竟一蹄踏空,惊嘶一声,也叫马背上的他随着往下一坠,当场吓得魂飞魄散!
得亏他这座驾虽不比乌骓与玉狮的千里神驹,但也绝非凡马,惊惶片刻后,便奋力挣扎上来,继续奋力前奔。
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