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绿性子有些憨憨的,虽然不知道屋子里的人原本在说什么,又为什么要笑,倒是也不在乎。等刘嬷嬷吩咐人摆了午膳,几个丫头就一起帮着摆放餐具,布了菜。
景瑚一个人用膳,还要记挂着待会儿刘嬷嬷说要找她的事,实在是很没有滋味。
看着人撤了膳桌,景瑚一边坐立难安的等着,一边又吩咐柳黄,“记得去谢家太太和谢家小姐那里看看,问问她们有没有什么缺的,或是在船上有什么安排。”
“毕竟是客人,要殷勤些才好。”
柳黄先回头看了一眼宝蓝,宝蓝正在为景瑚整理刚脱下来的褙子,抬起头和柳黄相视一笑。这两个人又是在嘲笑她。
景瑚也不在意,催促着她快些走。又对豆绿道:“你宝蓝姐姐有事要忙,你呢就去周老先生那里一趟,看看老先生清醒了没有,小柯大人在不在那里,用过午膳没有。”
“等回来之后,事无巨细,一件件的说给我听。对了,小柯大人身边的两个小厮回风和流雪都留在了那边的船上,你再问问他,需不需要我安排几个人给他使唤。”
不过大约是不用的,回风曾说过,柯明叙习惯所有的事情都自己做。也就是他有耐心了,她就没见过哪个大家公子是像他这样的。
豆绿就开始掰自己的手指头,口中念念有词。末了大声道:“小县主,奴婢知道了,这就去了。”
景瑚正在和叠衣服的宝蓝做鬼脸,倒是被她吓了一跳。不过是几句问候罢了,豆绿倒真当正经差事了。
看着豆绿兴冲冲的出了门,景瑚又扒拉起她的百宝盒,从里面拣了三锭一样大小的银子。
“早上绀青为我挑的这衣裳,我已经赏过她了。桌上的这些,你们三个一人一个,我可是从来不偏心的。”
宝蓝手上的活计没有停,只是笑着望了景瑚一眼,拿出两件褙子给景瑚挑。
“那奴婢们就谢过小县主的赏了。晚膳是要和谢家太太、小姐、周老先生还有柯大人一起在正厅用的,小县主想穿哪一件衣裳?”
一件是牙白的布面,衣角绣了一丛栀子的比甲,另一件则华丽些,海棠红的褙子,绣了白蝶穿花。
景瑚便道:“牙白的这件吧,瞧着也凉快些。”
宝蓝就放下了那件海棠红的,“还以为您喜欢这件,所以特意挑出来的。那这件比甲就给您放在架子上,等午睡起来,奴婢再服侍您换。”
若按景瑚平时的喜好,的确是那件海棠红的更能入她的眼。只是她一看见牙白的那件比甲上面绣着的栀子,就想起来去年六月,从前的张皇后千秋节宫宴时发生过的事情。
他为她簪了栀子,她也为他佩了茉莉。你来我往,他们之间也有了很多珍贵的回忆。
这一年似乎的确是天翻地覆,燕京城里不再有张皇后,也不再有武宁侯府,甚至连三皇子也不在了。
到明年此时,在这天下之间,在她身上,又会发生多少变化?
景瑚并没有能够有多少时间望着窗外发呆,刘嬷嬷说过要她等着她的。燕京城里的人还说她飞扬跋扈,恐怕满燕梁也没几个县主还要给嫂子的奴婢教训的。
刘嬷嬷笑着请宝蓝出去,宝蓝看了景瑚一眼,见她并没有什么异议,便笑着和刘嬷嬷打过招呼,走出了厢房。
房中就只剩下景瑚和刘嬷嬷两个,再无他人。
刘嬷嬷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走到景瑚面前,竟是径自跪了下去,以头触地,没有起来。
“奴婢是世子妃的乳母,自知身份卑微,原不配同小县主说接下来的话。可世子妃既然将这职责交给奴婢,奴婢就是不僭越,也只能僭越了。”
景瑚越发尴尬起来,连忙站起身来,将刘嬷嬷扶起来。
“嬷嬷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您是我嫂子的乳母,是我嫂子的长辈,自然也是我的长辈,我年纪小,哪里能受嬷嬷这样大的礼。”
刘嬷嬷顺势站起来,仍然是低着头的,景瑚却明明白白的感觉到了一种压迫感,
“世子妃特地让奴婢跟着小县主下江南,小县主想必也能体会到其中的意思。可观小县主这两日的行止,却有些不妥。”
她要这样郑重的和她说的事情,除了这一件,也没有别的了。
景瑚正要开口为自己辩驳,刘嬷嬷又道:“小县主不必着急为自己澄清,这里是郡王爷和许侧妃为您准备的船只,您想要邀请谁过来同住,轮不到奴婢置喙。”
“谢家太太和谢家小姐毕竟是女流,且出身清流之家,小县主常常同她们在一起,也能的许多在家时得不到的东西,可周老先生与柯大人,却并不是这样。”
“方才周老先生醉酒,奴婢在门口听了听,您的意思,居然是要亲自服侍周老先生醒酒。此举大为不妥,您应当记得自己的身份,也不应当为难别人。”
“周老先生毕竟是一介布衣,如何能承受的了您这样的盛情?”
景瑚很想反驳她,周老先生才不会像她说的这样呢。他把柯明叙都指使的团团转,自己可还管他叫叔公呢。
可刘嬷嬷说的这样义正言辞,景瑚也不好反驳她。这几日景瑚其实并没有如何和她好好相处过,这一番话听完,她像是那种行事极其正经的人。
景瑚觉得自己好像个昏君,若是不能纳谏,眼前的忠臣刘嬷嬷就要气的撞柱子,以死明志了。
见景瑚没有什么反应,刘嬷嬷又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