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闻言笑了:“怎么,你还知道哪些不同寻常的故事?”
伙计道:“那可知道的多了,小人在此接待了不少南来北往的顾客,自然听说了许多新奇的故事。爷您想听什么?家长里短,感情纠纷,兄友弟恭还是手足反目?”
展昭道:“今日不想听那些,想听你说说你家老板娘——你家老板娘今日如何没在?”
他们这位老板娘年轻且貌美,又还是单身,尚未成家,往来客人自是有不少是奔着这位美人来向他打听的。伙计不疑有他,会心一笑:“老板娘去庙里上香了,午后才回来,您若想找她,得晚些时候来。”
展昭奇怪道:“这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怎么挑今天这日子去上香?”
伙计道:“今儿个是老板娘家人的忌日,她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去。”
展昭心念一动,压低了声音,做虚心状:“恕在下冒昧,你家老板娘可还有家人在世?看她年纪轻轻就出来做生意,家里怎么会放心?还有她失声,到底是因何所致?”
左右现在店里没人,伙计便将抹布往肩上一甩,抽了凳子坐他旁边,也压低声音道:“有关老板娘的家事,小的听说过一些,不过不保真,您就当个故事随便听听。”
展昭:“洗耳恭听。”
“小的听闻,老板娘少时家境凄苦,在她年幼不懂事时便没了父亲,她和大她四岁的姐姐被母亲一手带大。当时老夫人的上头还有个孤寡的婆婆,一家四口都是女人,连个可以依赖仰仗的男人都没有,那生活……啧啧,不可谓不艰辛。”伙计舔了下唇,继续说道,“老夫人的婆婆身体不好,常年卧床用药,一个月只有三五天精神好些。为了给婆婆治病,老夫人几乎倾家荡产,但下边儿还有两个孩子,日子又不能不过,于是她只好一边在外接些零散活计,一边照顾着一家老小。日子虽然清苦,但到底还能勉强过。”
“一直到老板娘五岁那年,老太太意外感染一场风寒,差点送了命。老夫人为了救治照顾她,拼了命的去接散活,没日没夜的操劳居然也顶不住病倒了。当时老板娘的胞姐已经九岁,于是毅然担起整个家,分担了母亲的工作,为母分忧。”
“有了大女儿的帮衬,老夫人总算可以放心静养,病情逐渐好转,但之前为了看病抓药,她们欠下不少钱,即便做工也很难还上。老太太的身子在经历这一场大病后也是每况愈下,日暮途穷,为了不给这个家再增负担,某日深夜,老太太趁家人睡下,居然偷偷爬起来……上吊了。”
伙计说到这里,略微停了停,看了一眼展昭的表情,这才继续道:“所幸的是,老夫人恰好起夜,听到了动静,哭着将老太太救了下来。那晚,老夫人抱着婆婆大哭了一场,她告诉婆婆,自己从来没有把她当做是负担,自己已经没了丈夫,婆婆便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婆婆深受感动,当场老泪纵横。当夜哄睡了婆婆,老夫人回房,一宿没睡。她虽然从未把谁当做负担,但眼下这情况却无法令她两全,于是在经过她的深思熟虑,左右权衡下,第二日一早,她背着全家,带着当时只有五岁的老板娘出门了。”
展昭不由得皱眉。伙计虽未说明,但他已经猜到这位老夫人要带五岁的女儿去什么地方。
在一些偏远地区,有些家庭因为家境贫穷,揭不开锅,无奈之下会把家中承担不了劳动力的孩子变卖为奴,贴补家用。虽然可叹可惜,但对他们来说也实在是无计可施。
“老夫人忍痛将女儿变卖了,没想到祸不单行,居然遇到了骗子!”伙计讲故事讲的自己代入了情感,说到这里忽然愤怒的一拍桌子,横眉怒目道,“那豺狼之辈用银子骗走老板娘,又遣同伙潜随老夫人回家,以一包碎石头块儿将银子掉了包。更可气的是,那鼠辈老贼居然心生歹念,妄图对老板娘行苟且之事!也幸得老板娘机敏聪慧,砸破了歹人的头,趁机跑回了家。”
“如此一来,一切就又回到了原点。”伙计道,“老太太知道老夫人要卖女的事情,泣不成声,又要寻死,老夫人几次三番的阻拦,最后不得不向她保证绝不再犯。但是日子还得过,钱还是没有,身后那还有一屁股的债等着她还。老夫人沉淀了几日,到底还是支撑不下去,便想效仿古人,埋儿奉母,不想这事儿被大女儿知道了。大女儿与妹妹一向亲近交好,先前母亲背着她要去卖了妹妹便已让她心伤心碎,如今妹妹得以完璧而归,她自然心生警惕,生怕一个不注意,妹妹再被母亲抛弃。现今得知母亲如此心狠,卖女不行居然还要埋女,于是连夜带着妹妹逃走,想着:家里不是没钱吗,那她想办法弄到钱,妹妹不就能得救了?”
伙计深谙讲故事的套路,讲到这里,尾音一勾,居然神神秘秘的不讲了。
展昭还等着听他的下文,见他罢工,略一挑眉,见伙计摇头晃脑,明白过来,哭笑不得的摸出一块碎银子:“小哥辛苦,这点银子便拿去给自己沏壶茶,烫壶酒吧。”
伙计见钱眼看,忙眉飞色舞的将银子接过来,小心揣好,这才心满意足的继续道:“两姐妹连夜出逃的事儿谁也没有惊动。及至第二天,天才擦亮,老夫人悄然来到老板娘的卧房,准备带她前往提前挖好的土坑,埋了。然而挖开坑中松动的浮土……您猜怎么着?”
展昭眯了眯眼,没有搭茬。
伙计便只好自己公布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