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秋声离开王宫的时候,腿还有点一拐一拐的。
他想不明白。
那,那位白花一般怯怯的小陛下,怎么突然这样不客气呢?
王宫外的甲士等到了万秋声,见着万秋声的动作,他们脸上神情一时变幻莫测,弄不清楚万秋声这是得手还是没得手。
“将军?”
甲士上前试图搀扶,被万秋声抬手一拦,自己上了马车。
“我又不是腿断了。”
“那您这是……?”甲士大胆提问。
“跑太快,扯着了。”
万秋声回忆起程解意将那把长剑钉入他两腿间的狠劲,当时他便立刻抽身要跑,毕竟任哪个男人被这么一吓,都得缩。
可程解意的剑确实快,即使万秋声当下便拔出短刃回护,那剑刃依然如疾风骤雨,打得万秋声措手不及。
程解意还边打边笑吟吟地问万秋声。
“万将军自己说的,现下怎么要走?这便满足了?”
万秋声觉着眼前的小陛下像是突然性格大变一般,不过……他也不过见了小陛下几面,哪里又知道小陛下的性格如何?
说不得是被那两人欺负之后,一时态度强硬起来。
可怜啊。
“万将军还未曾告诉我到底该怎么才能拿到您的玉叶。若是想要与我成亲,好得王位,山将军和月将军怕是不依。万将军若不好好告诉我办法,今夜我是不想让将军走的。”
平常万秋声听到美人说出这样的话,早就和吃了十香软筋散一样酥了骨头,直接抱着人这样那样了。
可现下看着程解意的模样,他只觉得自己两腿之间一紧,还是快些走的好。
“陛下,我突然想起家中还有急事,明日再来与陛下弹琵琶!”
万秋声发起狠来倒不是不能与程解意一战,只是他看着程解意意气风发好像出了一口恶气的模样,怎么也不想对程解意拔剑相向。
万秋声也觉得自己奇怪,怎么就下意识地不愿意动程解意一根手指头。
虽然世人都说,但凡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但万秋声却觉得自己的“见色起意”是不同的。
等万秋声一路狂奔躲避剑气,扯着大腿筋骨时,还沉在程解意那骄傲的笑容中难以自拔。
“我是中邪了不成?”
万秋声抬手摁着眉心,他原想哄着那年少的主君成亲,之后再二王并立,可是程解意看起来是知道他们的算盘,竟是这样不管不顾地动手。
“他不过是仗着我喜,喜……”
万秋声抿着唇,抬手捏着大腿抽抽的地方,坚持着最后的骄傲,没有把那句话说完。
不过山楼夜和月江涟许是没有见过少年主君发脾气的样子的,他在外人面前总是冷静从容……
“外人”。
万秋声心中想到这两字,心中不由一荡。
程解意在他面前表露出这样的真性情,是不是说明……程解意唯独待他不同?
护卫在马车两旁的甲士听着马车中的万秋声一时哀叹,一时轻笑,最后又如同往常一样得意起来,不免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们的将军为了那至高无上的王座,殚精竭虑得终于有些癔症了不成?
“将军可要喝茶?”
一名侍从跪坐在马车车厢外,抬手敲着车门。
半晌后,车厢里传话来。
“不必,找个人先回去,将母亲的玉钗拿来给我。”
“玉钗?”侍从惊疑。
“嗯,我也该……重新雕一块玉叶了。”
万秋声摩挲着指尖,他想着那少年主君居高临下拿剑指着他的模样,总觉得好像在哪里看过。
不是现实之中,而是梦里。
那带着杀气的冷金属触碰到他的皮肉时,他浑身都飙起了诡异的颤栗感。
愉悦,兴奋,快意……还有那压抑到极致的……占有欲。
万秋声靠在车壁上,那双水蓝色的瞳孔微光闪烁,下定了决心。
程解意抱着剑躺在床上,继续豪掷六万点拨打阿宴的通讯。
他最近已经习惯听着通讯里的嘟嘟声入睡。
“阿宴,等我回去……你就……”
程解意睡着时迷迷糊糊说着梦话,虽然这话没说完,总归是不太好的意思。
在程解意的梦里,那总是神神秘秘又不爱说实话的阿宴,一如既往地笑着拉着程解意的手,躬身弯腰与程解意的视线齐平,笑着道歉。
【别生气。】
【我都是为了你啊。】
【当然,也有我自己的私心。】
【但无论如何,我都绝对不会伤害你。】
【可是你能不能快点来找我?】
【不然……你就……】
就什么?
程解意早上醒来的时候,抱着剑还有些混沌。
不过很快一个宫人传来的消息让程解意的困意瞬间全消。
“陛下!造、造反了——”
程解意原本喝着粥,差点没被这碗粥呛死。
搞什么,拿玉叶的三月之期还未到,这就要造反了?!
等程解意听明白了,才知道是临近京都的小镇的流民没有得到妥善安置,聚集起了人出来抢粮抢钱抢女人了。
程解意回想着京都城中他还有没有能用的兵马,除了王宫的禁军,一些宗室的府兵,合起来大约五六千人,就再也没人了。
“流民有多少人?”
“报是两万。”宫人回道。
程解意喝完粥,就站起身换了身干净利落的衣裳出了大门。
等月江涟山楼夜还有万秋声知道程解意带人出了京都时,便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