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个十足的傻
瓜,居然打算和妖魔讲道理。克莉斯抿紧嘴唇,凌厉的剑技在她手中施展开来。这套组合剑技她磨练了多年,后招紧接着前招,几无破绽,即便是以快闻名的艾莉西娅,遇到这套剑技,也要暂避锋芒,不敢硬接。然而欲魔没有要退让的意思,她立在那里,面带笑容,任由苍穹将她切成一地碎块。
那些绝不是生物的ròu_tǐ,至少不属于克莉斯知晓的任何一种。欲魔柔软温热的身体忽然变得冰晶一样脆弱。苍穹斩掉她的右臂,将她的胳膊整个切掉。欲魔的残肢摔落地面,一触即碎,化作一团粉红的晶粉。晶尘炸开,转眼间扩散,点亮晶洞。桃红的光芒从墙壁深处透出来,将地下妆点成粉色的巢穴。淫靡的乐声从晶洞尽头传过来,很真实,让克莉斯想起洛德赛那些装有马赛克玻璃,阳台外面挂着桃色丝绸的场所。她从不mǎi_chūn,但在艾莉西娅年少时那些最难熬的日子里,很容易在马赛克玻璃窗下面的大床上找到她。
她试图激怒我,让我失去理智,而我居然上了她的当。克莉斯住了手,她拄着巨剑,站立在一片桃色中,尽量挺直身体,气喘吁吁。我不该跟她纠缠的,她心想,我把事情搞糟了。
“没错,你的确不该。你太磨蹭,
远不如她想象的可靠。”欲魔躲在墙壁里跟她说话。
克莉斯心里咯噔一下。她还剑入鞘,飞一般向前跑去。晶洞隧道比她想象中短许多,全力奔跑之下,几个呼吸就能望见尽头。隧道连接有长厅,看上去是间卧室。克莉斯想不出谁会把卧房设在地下,但房间正中分明有一张晶石砌成的大床。到处都是粉光。伊莎贝拉的猎装掉落床边,皱成一团。
她从奥维利亚带来的漆黑角弓被扔过床头,横躺在地。克莉斯看到纠缠在一起的两具ròu_tǐ。她的心骤然狂跳起来,只有眼神能够勉强维持冷漠的模样。
那不是我。她望着压在伊莎贝拉身上,正忘情吮吸她的背影,大声向自己申辩。你没有做那样的事,你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所有的一切都是欲魔的诡计!克莉斯双手提起了剑。她不能这样对她,她是奥维利亚人,是向她寻求保护的贵族,最重要的是,她不情愿。
克莉斯扬起手臂,苍穹宽大的剑身挡住令她
难堪的画面,然而不堪入耳的声音却一直传到耳朵里。那些压抑的呻吟,潮湿的水声,细碎的吸吮和舔舐的声音似乎被晶洞的墙壁放大了一千倍,一万倍。感官敏锐也不全是好事。人可以闭上眼睛,却不能关掉耳朵。我真是不幸,克莉斯心想。
“我绝不会做出这种事。”克莉斯斩钉截铁地说,“有人,许多人把这种事当做游戏,那其中,没有我。”
克莉斯咬牙用力刺出巨剑。剑尖洞穿欲魔幻化出的克莉斯的躯体。她转过脸来,望着杀死自己的凶手,一脸的不可思议。她的手还留在伊莎贝拉身体里。克莉斯越过自己的赝品,窥见伊莎贝拉忘乎所以,登上极乐的样子。
克莉斯绝没立下过什么誓言,要保证灵魂的忠贞,好在死时将它奉献给神;她也不是剃得溜光的祭司神官,对被子下面的那点事儿讳莫如深,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女人陶醉的神情刺伤。
你不能因
为一己私欲侵害她!克莉斯听到心底愤怒的吼叫。她还……她太……她是一片雪,奥维利亚松海上空飘落的第一片雪花,晶莹透亮。而你,你这个有罪的人,你玷污了她。
克莉斯被懊悔与羞愧吞没。一片混乱中,她听到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响,像有东西用力挤穿冰层钻出来。陌生又危险的纹章从半透明的晶床底部浮现上来,暴涨的红光刺痛克莉斯的眼睛。朦胧的粉雾深处,依稀能望见大厅尽头卵型的墙壁。墙皮剥落的干燥声响穿过昏暗传过来,更多的陌生符号光芒大作。墓土枯朽的味道扑了上来,某种尘封已久的事物在艰难开启,听上去像是一道门,一道古老,巨大,厚重的门扉。
克莉斯极不情愿见它打开。漫长的岁月没能让它庞大的机括锈蚀,竖立的门缝仿佛一柄亮银的细剑,切开昏暗。火光飘了进来,风里有味道,不是什么令人愉悦的好味道。枯萎,腐败,皮毛焚烧的呛人气味随着机关门的开启汹涌而来。克莉斯握着她的剑,她对上一道锐利的视线。那东西浑身瘢痕,瞳色仿若枯叶。它冲克莉斯大叫,满嘴獠牙,凶相毕露。
晶洞忽然破碎,坍塌。无数尖锐的晶体化作一根根弩箭,激射而来,穿透克莉斯的身体。她的视线因疼痛而扭曲。她看到满身伤痕的蜘蛛骑士高举钢刀,怪啸着朝她扑来;她见到尖爪[m.[m.pbtxt.win 平板电子书].win 平板电子书]域
名:“牙的尸鬼,它捏住骑士的脑袋,将他饰有羽翼的头盔与内容物一同缓缓捏扁。她看到好多的火,比她在蒙塔解放战中看到的更多,更旺盛。它们组成一道橙红的墙壁,黑烟如云般升起,遮蔽天穹。铁甲船风帆鼓起,殷红如血。它浑身浴火,狠狠撞向咆哮的巨浪。艾莉西娅一身戎装,她扶住船首漆红的雄狮像,举目远眺,完全没有留意到铁船底下,巨兽磅礴的阴影正扭动腰身,极速逼近。
“不行!”克莉斯大喊。她坐
了起来,周遭几乎纯黑。空气里弥漫着焦糊味儿。布料燃烧的残骸堆在一步开外,只余几枚明暗不定的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