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忍住笑意,她状似无所谓地把小本本还给顾灼,含糊不清地评价道:“分析得挺透彻的。”
顾灼有点失望,又很快惊觉于自己的这个态度不对,她只是一个新人,在各方面的不足也是正常的,毕竟她也不是紫微星下凡。
顾灼神色平静,她自己伸手翻过两页,笑道:“还是不够,只能再多努力了。”
黑色长发柔顺地披在身前,顾灼是笑着的,却又像玻璃那样易碎一般,修长手指捏住她精心记录下的人物小传,似乎对它已经彻底失去信心,手指捏着的力度都显得随意起来,然后再扔进包里,像是再多看一眼都不想。
孟晚去拿筷子的动作慢了一点,眼神也似水光一样流动,嘴角带着笑意,眼里却含着懊恼,思索着该怎么去弥补刚刚的话。
尽管后面孟晚一再弥补先前的话,可顾灼听着总觉得像是安慰,就也没往深了想,笑着说自己都明白。
吃宵夜时,顾灼喝了一听啤酒,还是那种小罐装的,却十分上脸,脸颊早已是绯红一片,眼神迷离,眼里像是含着水儿似的,就连手指的温度都烫的惊人。
林白更是一点酒都不敢沾,反正她肯定是得把顾灼安全送到家才行的——她觉得顾灼已然是喝醉了。
顾灼喝了酒话也不多,就静静坐在那儿,让人的目光忍不住老是往她身上瞟,她自己竟还嫌热地将衣领扯得更开。
小张经常对着孟晚都没觉得那么不好意思过,哪怕同样身为女性,她也是看得面红耳赤的。
这里要属最着急的还是林白,她现在恨不得赶紧拿一件大意罩住顾灼,免得顾灼这副模样被更多的人看见。
可要说顾灼有露骨和大尺度的行为吗?那似乎也没有,就像是心怀不轨的人自己生出邪念一样。
告别孟晚,顾灼乖乖跟在林白身后,林白怕她站不稳,便伸手牵住顾灼的手。
顾灼的手指很长,比林白的还要长一点,手掌却又小,握在手里软软的,就像触碰的是婴儿的小手一样,林白莫名就开始手心出汗。
她把手抽出来,在裤子侧边搓了一下,把汗水擦掉——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工夫,顾灼就打了个晃,吓得林白又赶紧拉住她。
只一碰到,林白就又开始出汗了,她小声道:“真是要人命了。”
顾灼一路上却没怎么说话,乖巧得不行,林白甚至怀疑顾灼到底有没有喝醉——因为不管喝没喝醉,顾灼似乎都是非常乖的,只是这会儿话少得可怜。
林白叫了车,把口罩递给顾灼,顾灼盯着看过两秒,就自己戴上。
还好这一路上都没再出什么问题,上了车,林白就赶紧松开手,她怕自己再牵一会儿就该舍不得放开了。
被松开手的顾灼没有吵闹,她只是依靠着车窗,像是陷入沉思,林白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失落。
如果,如果姐姐硬要牵她手,也不是不可以的,只要顾灼再伸一次手,她肯定不会拒绝的。
不等顾灼有什么行动,林白就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起来。
终于到公寓小区,顾灼这会儿像是酒醒,走路不至于摇摇晃晃,但依旧是没什么话。
林白有些担心,她问:“姐姐醒酒了吗?我这里倒是常备醒酒的药。”
顾灼摇摇头,她捂着额头,晚上湿热的风吹在身上很舒服,就像是被心爱的人抱住一样,让人产生莫名的安全感。
也可能是酒精作祟的原因,顾灼想着,她还挺喜欢这种微醺的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那些烦恼都一下随着远去。
凌晨的街上没什么行人,顾灼走路慢吞吞的,林白就跟在她旁边。
顾灼眨了眨眼睛,眼神分外清明,她对林白说:“你先回去吧,我没事的。”
林白哪儿放心,她怎么说也得把人送到门口才会放心。
顾灼点点头,也不阻拦,只是经过小区外的那家花店时,她驻足两秒后,又继续往小区门口走,林白倒也没在意。
结果顾灼走到小区门口又折返到那家花店门前,花店早就已经关门,只有清冷月光和路灯照亮下的玻璃反光,以及里面的花束。
林白知道她喜欢花,猜测顾灼大概是真的有点迷糊,她说:“姐姐,花店已经关门了,先回去吧?”
顾灼盯着店里面的花看过两秒,就点头。
被林白送回家以后,顾灼直接躺倒在沙发上,脸颊还有些发烫,她伸手用手背遮住自己的眼睛,只觉得耳膜隆隆响,一时间想不起任何东西。
躺了一会儿不仅没有睡着,甚至更加清醒,顾灼干脆坐起身,藉着月光,只打开了小吧台那里的射灯。
惨白的灯光从头顶照射下来,顾灼坐在高脚凳上,整个人颓废地趴在吧台上,她忍不住回想起梦里那些破碎的片段,似乎很久都没有再梦到过。
只趴了一会儿,顾灼就又坐起来,她目光扫过房间里的花瓶。
花瓶里的花好像很久没有换过,也可能是灯光太暗看不清的缘故,也可能只是因为顾灼想要丢弃换新花。
她起身朝那几个花瓶走过去,她对一切事物都显得懒散,却又在对这些花上面格外上心——又似乎没有那么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