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崎红叶端着烤薄饼从厨房里出来,放到茶几上,用手拿起一块,拿餐巾纸包住吃了起来。
“嗯。”森鸥外应了一声,“前段时间来家里坐过的那个佐佐城,你有没有印象?”
“嗯……记得那个孩子,好像比太宰大一点点。”尾崎红叶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给芥川龙之介说清楚中岛敦已经用了那个怀虫的事。上次那几个孩子都跑去夜场,自己话还没说完芥川就给挂了,之后又听说他和中原中也把人家一个煤老板捅出几个大窟窿来的事,还是广津柳浪去赔的钱。不知道芥川龙之介知道中岛敦把怀虫用了之后会作何反应——应该会开心吧,毕竟要当爹了。
“就是她,她最近有没有联系咱们?”
“……啊,家里佣人说,前几天有一个女生打来电话说是姓佐佐城,有机会会再来拜访,应该就是她。”
“嗯。”森鸥外知道佐佐城信子是菲茨杰拉德那个娱乐传媒公司的人,而菲茨杰拉德前段时间与自己有过接触,跟三荣党勾结在一起炒地皮的人还是不一样,看人的眼神都那么让人不舒服。如果guild公司要针对太宰治,再把区块链、三荣党的事情一起牵扯出来,估计又是一场腥风血雨。现在三个孩子都到了而立之年,打砸抢之类的事情是不会再做了,但那件事情是他们三个心里的一道疤。非洲狮、眼镜王蛇、日本狼——他们三个现在发火,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敦君的父亲,你知道是谁吗?”
森鸥外吃完两块烤饼之后突然发问。尾崎红叶不知道他这么问的来由。
“……敦君那孩子,我见他第一面就知道他在撒谎了。”
“他不可能是中间种,从目光和气质就看得出来。我想他隐瞒起来是另有隐情的,毕竟这么久了,这孩子到底好不好大家都看得出来。”
“稍微深入一点之后,发现这又跟三荣党有关系。他父亲生了不少小孩儿,但认认真真放在自己身边养到大的没几个,基本上都送去新鹤了。”
“新鹤?!”尾崎红叶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想了很久才想起来这个地方代表的意义,新鹤孤儿院可不是单单纯纯的福利机构,二十年前他们就已经领教过了,只是大家都讳莫如深,“他为什么……”
“为什么要把亲生骨肉送去那个地方……”
“政党里的利益纠纷不是我们民营企业能理解的,我相信他有身不由己之处,但抛妻弃子这种事情的确是——哎。”
这是从街坊邻里的口水星子里蹦出来的永恒真理:妻子孩子跟你那么多年,一般的男人都会拼尽全力守住这个家,为自己搭建一个避雨棚。连家都没有的人,还能有什么?糟糠之妻说不要就不要了,亲生儿子说丢就丢了,算什么男人?
更何况中岛敦的父亲不穷,更不一般,还很成功。
而尾崎红叶理解芥川龙之介和中岛敦的婚姻,原因也在于此。芥川龙之介不可能因为地域、出身等等偏见而放弃他爱的人。
“是这个道理,不错。”尾崎红叶想起那天中岛敦从芥川龙之介的房间离开之后,芥川的那张双人床边沿被他坐出来的凹陷和褶皱,还有床头柜抽屉里的那台留有所有证据的笔记本电脑,以及压在那台已经连不上网的破电脑上面的怀虫包装盒。凹陷是心被占有,褶皱是委曲求全和爱得越来越深之后挠心掏肺的抓痕,压住是保护。中岛敦看芥川龙之介的眼神如水如草,比看着所有人时都要柔和,还有些勾人的可爱。
芥川龙之介再怎么有种,也敌不过那种眼神。尾崎红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