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焱舒服地眯上眼睛,鼻血止住了但他就是不想起来。手指里缠绕的长发柔顺至极,一松手就溜走了,划得手心痒痒,让人很想把它又绕回来,长长久久地把玩。
“百炼钢化绕指柔。”
萧子焱突然想到了曾经在话本里看到的这句话,懒洋洋地嘀咕。
若是哪个妃子有魏珣这么一手绝活,他一定做个昏君,溺倒在温柔乡里,日日不早朝。
魏珣有些起床气,都是幼年娇惯的,后来这点起床气被压抑的久了就没怎么出现,最近日子过得自在,以前的各种坏毛病都开始蠢蠢欲动。
看着萧子焱玩自己的头发,如此狎昵,他也不气,反正总要讨回来的。
绕指柔是一张大网,将猎物束好,一点点渗进去,再坚硬的甲胄都土崩瓦解。
“陛下,微臣先去洗漱一番。”
“金贵!打水来让魏太医洗漱。”金贵很快端着水盆跑过来,水面微微晃荡,热气腾腾,可见她端得很稳。
魏珣无视萧子焱,十分自然地漱口,擦脸。
“朕脸上有血。”萧子焱指了指自己的脸。
“微臣不做越俎代庖之事。”
“帕子给朕,朕自己擦。”
魏珣重新过水洗了一遍,然后递给萧子焱。
“微臣还有事,先告退了。”
“爱卿,爱卿——”
“朕还没吃药呢!”
魏珣脚步加快,不理会萧子焱的得寸进尺。
得不到才好吊着他。
在太医院用了清淡的早膳,魏珣慢悠悠地饭后散步,日子过得美滋滋。
当今皇帝继位五年,后宫佳丽稀缺,偏偏圣上不热衷于选秀,生母早逝,而嫡母太后娘娘则与一群太妃长居庵堂,也不管皇帝。整个皇宫空得厉害,宫里生病的人不多,宫外的人请得起太医的少,魏珣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事情做。
萧子焱能成功继位算捡了一个大便宜,在他之前,皇子们龙姿凤章,为了皇位斗得不可开交,把先皇坑得半死。先皇一气之下,抄了好几个皇子,剩下的有的圈禁,有的流放,有的被贬为庶人。萧子焱只是中人之姿,脾气火躁,一心只想做个大将军,便老老实实没掺合进夺嫡风暴,最后先皇驾崩,竟只有他一个四肢健全的成年皇子。这个大馅饼就被他接住了。
或许是因为小时候吃了太多苦,萧子焱长大了就像个土财主一样,热衷于吃喝,还要顿顿大鱼大肉,懒得动弹,渐渐胸无大志。他倒是小时候想当大将军,保家卫国,但现在做了皇帝,不能任性,那群大臣哪里舍得他上战场,在皇宫待得越发腻味了。
魏珣算是宫里一股清流,如今萧子焱新鲜劲儿还没过,特别想凑近研究一下这个年轻的太医。
“朕用早膳前喝了爱卿开的药,三十口。”
“那陛下你做的很好。”
“糖吃完了。”
“宫外才有。”魏珣朝萧子焱伸手。
“腰牌给你。”萧子焱摸出来宫门通行的腰牌。
“路费。”魏珣手还伸着。
“…给。”念及魏太医的清苦,连衣服都买不起的穷困,萧子焱放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虽然不知道糖怎么卖的,但这些应该能包圆以后的糖钱了。
“多谢陛下。”
魏珣带着银票和腰牌出宫潇洒去了。
京城被魏珣摸得很熟,哪里有好吃的东西,他一清二楚,魏珣不太喜欢皇宫,一出去就像出笼的饿狼,专门挑好的吃,春满楼的梨花酒、百草味的点心、三福居里的福禄寿糕饼,好像京里又开了一家异族的烤羊肉店,魏珣打算去尝个鲜……等回宫的时候,宫门都快落锁了。
“你不是要贴身看顾朕的起居吗?”
“魏太医今日在外玩得开心吗?”
萧子焱俊秀的眉眼里盛满了怒气,仿佛随时要喷出火来。
等了魏太医一个时辰时,只觉得是路远,等了魏太医三个时辰,觉得他可能顺路吃了顿饭,等了魏太医六个时辰,觉得他可能去喝了花酒,等到晚上下令宫门延迟落锁,让暗卫准备搜索他的踪迹,一颗心七上八下,怕小太医糟了不测,谁曾想——
魏珣满脸魇足,带着一身烤羊肉的香味,让人食指大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