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托会去了哪里呢?勇利站在套房的客厅中心静静想着。他已经检查过了洗手间、床底、甚至连衣柜都翻了个遍,每当他想起一个新地方,他脑海里就会响起“幸运转盘”节目揭晓大奖前的鼓点音效——几乎每次他都觉得自己猜对了,但最后却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维克托不在套房里。他没有在用洗手间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也没有滚到床下,更没有偷偷藏到衣柜、酒柜、或者客厅茶桌下的任何一个角落,话又说回来了——他为什么要藏在那些地方?
好吧,不在套房。勇利深吸了一口气——最开始发现维克托不见踪影时的慌张已经逐渐在搜索的过程中被平息了,维克托的行李还放在屋里,他的手表、手机甚至钱包都放在他房间的床头柜上,一个现代人——即使再怎么情绪激动,也不可能扔下这三样东西失踪。所以,那就只剩下了一个可能。
——梦游。勇利确定地想。肯定是梦游了——但他没有来得及想的是,一个梦游的人是怎么打开套房的挂锁,走到外面去的呢?此时的勇利只感觉到一股焦急的无名火在胸口蔓延:这都是他的错,因为他睡得太死把维克托望到了脑后。一个更加令人坐立不安的念头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如果异地处之,如果是勇利睡不着觉,维克托是绝对不会因为自己太累了就忘记职责的。
必须去找他。做出这个决定只花了不到一秒,勇利冲进双人房,试图叫醒克里斯,但后者鼾声如雷,被勇利摇晃了两下之后,他居然“嘿嘿嘿”的淫笑起来,勇利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但非常确定继续让他翻身下去的话自己又要见到克里斯的私密部位了——他赶紧把踢散的杯子给熟睡之人掖好,自己走掉了。
他拿了维克托的手机和自己的钱包,心里茫然地想着:如果我是一个梦游的人,我会走到哪里去?
铺着地毯的走廊上空无一人,只有自动门锁在身后发出“啪嗒”的声响,听起来有宇宙大爆炸那么的响。勇利缩了缩脖子,隔壁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巨大的咳嗽和翻身声,好像一个巨人在空旷的石洞中翻身一样。
他轻手轻脚地沿着旋转扶手梯走到了一楼,心里盘算着维克托可能在——他举起手机看了一眼——凌晨五点,去哪呢?清晨的寒意在一楼的地板上盘踞,他的脚底板一挨到最后一层台阶,它就轻而易举地钻进了他的皮肤,勇利打了个哆嗦,搂紧了身上的外套。就在这时,一阵耳熟的电子乐声隐隐约约地随着风传进了他的耳朵,如果它不是这么的耳熟,他发誓自己绝对听不到它。当他侧耳想分辨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声音时,它却又消失了,比出现时更加突然。
不用再多想,勇利马上就决定了第一个寻找的地点——餐厅,只有餐厅有能够制造出这种电子乐的机器,那里有两台抓娃娃机。
勇利吸了吸鼻子,抱紧了膀子。就他所知,那也有可能是维修人员深夜检修机器的声音,或者机器自动重启的声音,或者是一个失眠的孩子,刚从爸妈钱包里拿了一张百元大钞而不知道该怎么挥霍——这世界上的巧合和不巧那么多,没有任何证据辅助他的猜测,但凭着一股子的直觉,胜生勇利还是朝着餐厅走去。
直到勇利沿着长长的走廊走到餐厅门口,电子乐声也没有再传来,他走到门边才知道为什么——门被掩住了,一定是刚才那阵风将门吹开了,音乐声这才漏了出来,将勇利引到了此处。他将手按在了黄铜把手上,突然一阵没来由的紧张:如果不是维克托,该怎么办?如果他推开门,发现只是一个陌生人站在那儿,那他又该去哪里找维克托?
但站在那儿担忧是无济于事的,勇利提起一口气,推开了大门。他把头探进去,餐厅的吧台上方亮着灯,抓娃娃机就放在吧台旁的墙边,正在发出吸引了勇利注意力的音乐声,一个瘦高的影子站在那儿,正在操作它——是维克托。
勇利松了一大口气,他的手脚忽然间就没有那么冰冷了。他走了过去,地毯抵消了脚步声,他悄无声息地靠近了维克托,而没有发出一点可能惊扰他的响动,小心得就好像丛林间的猎手,生怕惊扰了什么。他没必要这么小心的,从没听说过有人梦游还能玩抓娃娃机的,但他只是想不明白,维克托不睡觉,跑来抓娃娃干什么呢?
维克托没有意识到勇利的靠近,他聚精会神地和操作着抓娃娃机,肩膀紧张地绷着——勇利有点儿想笑,很少能见到维克托完全像个普通人一样的时刻。他的目光沿着维克托的肩膀下滑,落到了他的外套口袋上,它鼓囊囊沉甸甸的,看上去装了不少硬币。他终于忍不住了。
“嘿维克托,”他说道,“你哪儿弄的那么多硬币啊?”他最想问的是,在这个点儿?
维克托被他吓了一跳,好不容易挪到位置的机械抓手被一个错手推得更远了,维克托只来得及回头看了一眼,这时抓娃娃机发出下降的音效,机械抓手自动降了下去——可想而知抓了个空。
“哦!”维克托叹息了一声,烦恼地捶了一拳玻璃橱窗,勇利走上前去,靠在了机器上——现在他找到维克托了,困意和疲倦又返了上来,他只能拼命地睁开眼,才能不要站在这儿睡着。
“你在干嘛?”勇利问道,打了个大哈欠,维克托又掏出三枚硬币塞进了硬币入口,机器又被启动了,在空旷的大厅里听上去有点瘆人,这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