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件事?”维克托问,勇利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不满意他的明知故问。
“选角这件事。”他说,“为什么会选上我?我有毛病的。”
他不自觉地动了动自己的右腿。维克托低头看了一眼。
“因为你……”
“别说我很优秀。”勇利低声说,“你和我都知道那不是真的。”维克托看着他,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勇利忽然的一个冲动,他问道:“会是克里斯做了什么吗?”
维克托显然没有料到这个问题,他愣了一下。
“克里斯?”
“就,他会不会……”勇利觉得脸皮发烫,“他会不会帮了我……你知道……”他心底里希望维克托说不会,但既然把这种问题说出口了,它忽然就变得比在心里时真实多了。他现在觉得几乎可以确定是克里斯暗中帮了忙,说了他的好话。
“克里斯不是那种人。”维克托很坚决地说,“你可能对他的原则性产生了误解——他是绝对不会因为一个人跟自己关系好就给他行方便的。即使他想,勒鲁瓦也不会就这么买账,这点你有感觉吧?”
“但是……”勇利争辩着,“但是……那为什么会选中我?”
“呃,因为那个最明显的原因?”维克托说,“你很优秀?他们觉得你很合适?”
“那不可能。”勇利干脆地说,“我不可能是最优秀的。”
维克托皱着眉头看着他。他们俩看着彼此,隐约都感觉对对方很生气——勇利是因为维克托的敷衍,那维克托又是因为什么呢?他看上去前所未有的不高兴。
“你总是这样,”维克托开口了,“你先把自己摆在一个不值得认可的位置上,那让别人怎样说呢?你要别人怎么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呢,如果夸赞你就会被认为是假话?”不等勇利开口,他就又马上说道:“我觉得你是最棒的,即使我与你素不相识,即使今天只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也觉得你是最好的,如果你非要把我们都当成没有原则、会胡说八道的烂好人,那交流的意义又在哪里呢?你已经设定好标准答案了,不那样回答就是说谎——这也是自负的一种啊。”
“勇利你,其实相当自负呢——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维克托说道。
勇利张大了嘴巴,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这可能是维克托对他说过最重的话了,这让他脸颊滚烫,维克托似乎在指责他的不信任,但,这你能怪我吗?勇利想,不管怎么想,我就是……不值得那样的评价啊……
维克托忽然叹了口气,他将一缕湿漉漉的头发拂开,掖到了勇利耳后,他的神情又无奈又温柔。
“如果勇利能看到我眼里的你就好了。”他轻声说道。
第五十九章
胜生勇利站在街道上,正午的太阳光从头顶剑一样的劈下来,刘海和鼻尖的阴影使得他的脸阴晴不定。
他的心绪也同样的不宁。勇利努力吸了吸发酸的鼻子,他伸手下意识地摸了一把——干的,没有眼泪的痕迹。
偶尔有路人经过他身边,人人步履匆匆,用手挡着脸避免太阳的直射,一个木杆似的矗立在正午的太阳底下的青年想必是非常奇特和可疑的,人们经过时,对他投来匆忙又不解的一眼,但没人细究——太晒了,谁也不想在此刻的户外多做停留。
勇利深吸了一口气,他脑海里仿佛还回响着几分钟前发生的对话——
“如果勇利能看见眼里的你就好了。”
“在我看来,勇利是我所知道最值得敬佩的人,不管何时、不管处境如何,都会努力生活,就像树努力朝天空的方向生长一样。”
勇利还记得自己的反驳:“那是自不量力罢了,”他说道,脸颊因为维克托的话而发热滚烫,“即使再努力,天也是摸不着的。”
“而且,”维克托不理他,“勇利有一颗金子做的心,总是为别人考虑,总想着为别人多做一点什么。即使只是认识不久的人也一样。”
“那只是本能反应而已,所有人都会做一样的事。”
“在别人看来需要艰苦的抉择,在勇利心里却只是本能反应——正因此才可贵啊,不是每个人都信奉“正确的事就是该做的事“。”
“这……”勇利语塞了,但他心底依旧在想:这没什么特别的,别人需要的时候就给予援手、自己力所能及的时候就尽量帮助,这难道不是所有人从小就受到的教育吗?“这是死板而已。”他嘟囔道,希望维克托不要再说下去了,他左右摇晃着想寻找一条趁维克托不注意逃走的出路,但维克托察觉了他的意图,并且动了动身体,完全堵住了他的去路。
“我们每个人从一生下来就在被磨损,生命在消耗,爱也是,年纪越大,能够付出的爱就越少,孩提时期哪怕是一朵花也值得去爱,到了青年时就只会当成美好的事物去欣赏,等到了中年,连欣赏也顾不上了,一朵花只是无足轻重的东西,到了晚年,又会羡慕花的娇艳、由花朵短暂的生命联想到自己而自怨自哀,就这样,从爱转变成了对自己的关注,只有勇利的爱从来也没有被磨损过——为什么勇利可以一直用充满爱的心情去看待这个世界呢?为什么总要去试着理解每个人的难处呢?哪怕在自己经历了苦难之后?我总是想不明白,但却已经意识到这就是勇利的样子。正因为从来也没改变过,才更加令我赞叹。”
“我……”勇利已经完全糊涂了,维克托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