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应旸皱了皱眉,目光微闪,“可为什么潜意识告诉我说,你马上就要甩掉我了。”
程默登时被他问住,甚至在他如有实质的迫视下卸下伪装,紧张得手心冒汗:“你……你别多心。”
应旸久久没有说话,就在程默快要站不住的时候,忽然抬起他的下巴,重拾自信的眼神像尖刀一般扎了过来:“那这回不许再洗了。”
和话音一同落下的,还有程默方才被迫熟悉了的亲吻。
只是这回终于开拓进取了些,湿热的舌尖擦着齿缝探了进去,应旸霸道地扣紧他的腰,亲自杜绝他一切遁逃的可能。
第6章r06
这晚两人睡在了一起。
一米五的床,两个成年男性并排躺在上头也不算挤,但对于程默有可能离开的隐忧到底久居不下,直到失去意识以前,应旸依然紧紧贴在程默背后,扣在腰上的手也始终不见松动。
最后还是程默主动抓握上去,他才施舍似的放松了些。
这一夜,应旸似乎睡得很沉,呼吸绵长,姿势一直没变。程默原本还担心他睡相不好,会把他一脚踹到地上,然后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抱着枕头去和蛋蛋一起打铺盖了。
毕竟炮仗在夜里也还是能炸的。
毕竟他以为自己和人同床——尤其这人是应旸,会很难睡着。
结果统统失算。
翌日。
被蛋蛋四脚踩醒的时候,为防它进一步凑过来拱人,程默习惯性地把脸埋进枕头里蹭了两下:“唔。”
然而不同以往的触感却使脑海中瞬间窜过一道冷流,程默不得已放弃赖床的打算,唰地睁开眼睛——
“早。”
应旸和他面对面躺着,眼里窥不出一丝蒙眬的迹象,显然已经醒来很久了,就这么百无聊赖地看着他,专注得让人汗颜。
大概是由于昨天跌宕起伏的遭遇,程默在梦里浑浑噩噩地回到了高三那年夏天,午后微醺的风轻拂过教学楼的天台,少年时的应旸顶着一副标志的不耐烦表情枕在他腿上补眠,而他却只能紧张地攥紧试卷自欺欺人。
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应旸的脸倒蛮横地闯进余光里,映成视网膜上的全副成像。
他在颠倒错乱的梦境中趋近又逃离,耗费了不少心力,每一次折腾都以为那会是最后一面,此后山长水远,再没有相见的时机——没想到醒来以后却发现他还在这里。
“早。”
蛋蛋见他坐了起来,从床尾逡巡回他身前,两只前爪支在被沿,高高地扬起脖子,像一只威武的小老虎:“吆——”
“知道了知道了。”程默称职地给它做了个全身马杀鸡,接着将它一把抱起,头也不回地下了床,“你先洗漱吧,我去给它加粮。”
应旸没有追究他为什么不敢看自己,甚至听话地应了:“嗯。”
加完粮,程默看了一会儿吃得正酣的蛋蛋,暗自羡慕它那无忧无虑的天性。要是他也能有把脸埋进食盆就能忘记一切的特质,也就不会存在那么多烦恼了。
应旸收拾完出来的时候,灶上正小火煮着面条。
不大的厨房,料理台却被归置得整整齐齐,砧板上躺着一列切好的番茄,旁边随意摆着两只鸡蛋,锅炉冒出的绒绒热气弥散在晨曦中,传递着平凡生活独有的温度。
“你坐一会儿,很快就能吃了。”
“嗯。”应旸点了点头,目送程默回房。
家里没有电视,沙发对面空着一面白墙,底下零散地印有一排灰扑扑的猫爪印,而罪魁祸首此时消灭了早餐,正在院子里上蹿下跳,祸害彼处的花草。
应旸走过去,赤脚踩上草坪,无视蛋蛋的存在开始拉伸。
院子面对着小区里少有人经过的小道,原本半人高的阳台围栏被房东打开一个缺口,安了两扇对开的拱形木门。因为蛋蛋的入住,木门一般是上锁的状态,入夜后再把屋里的玻璃趟门锁好,加上小区严密的安保,安全性就有了足够的保障。
应旸一边晨练一边排查可能存在的隐患,最后发现依照程默的细心程度,很多小问题基本上已经得到解决了,再没什么值得他操心的。
虽说这是好事,但他就是莫名地有些不爽。
于是吃早餐时应旸全程臭着个脸,难为程默放着昨晚吃剩的炸酱不用,特地打了个西红柿蛋花汤做底给他转换口味。
个中原因偏还不好多嘴去问,害得程默的心情也好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