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许征前世最常见的那种人,笑面虎,会伪装,一不小心就能把你带沟里。
许征站在王业萍身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不说话。
却悄悄从背后揽住了王业萍的肩,让她放松。
陈詹石看不懂,以为许征只是个旁听的,笑着打趣道:“这是让贵公子提前见识见识,以后好继承家业?”
“那可不,以后家里一切迟早都是他的。”王业萍撩了撩前阵子刚烫的头发,又回到了年轻时狂野放纵的性子。
想当年,村头霸王花可从未怕过哪个臭男人。
陈詹石赔笑,不经意间提起今天的正事:“咱们是不是该去点货了?”
“走。”王业萍走在前面带路。
堆积成山的煤,分批存放,因在室内,避免阳光直射,温度控制基本上很好地在六十度以下,以防煤自燃。
陈詹石随手捡起一块煤,掌心的煤色泽黑亮,颠了颠分量刚刚好,不重不轻,指间留下的煤灰呈黑褐色,略一松手,煤块从一米左右的高度落下,在地上弹了两下并未轻易粉碎。
“不好意思。”陈詹石看似无意失手,实则是为了检验这批煤的质量。
精细入微的老滑头。
好在他们家的煤质量过硬,也就不畏陈詹石如此查点。
王业萍在他检查过后,自信问道:“还满意吗?陈经理。”
“满意满意。”陈詹石好久没见到这么纯正的煤了,“难怪别人都向我推荐你们家,果然是好煤。”
陈詹石迫不及待道:“装车吧。”
“我这就让他们办去,那咱们进办公室聊聊合同?”王业萍指了指外面。
陈詹石点头:“走着。”
许征把遗落下来的那块煤用脚踢回煤堆,跟在他们身后。
煤场的办公室不算大,却也是许征精心布置过的。
红木桌椅,一进门正对着的墙上挂着繁荣兴旺四个大字,将近两米长的书法牌匾,素雅不失排场,书柜上放了个聚宝盆,一边仙境缭绕地喷着雾,一边水流循环不止,其中还凸显着招财进宝的主题。
这样的布置,显然深得陈詹石欢心,不附庸风雅却又不完全落于俗套。
直白、大气,代表的就是他们搞煤炭这类人。
水烧开后,许征亲自动手给他们泡茶。
陈詹石拿出了带来的合同,单刀直入道:“王老板,咱们都是痛快人,也不说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了,这合同你看看有没有问题,要合适的话咱们今天就签。”
合同很厚,足足有十来页纸,王业萍拿在手中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就像无数只虫子在爬,脑仁开始发疼,眉间深深地皱了起来。
陈詹石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反应,心下越发满意,果然是个没文化的土包子。
王业萍像摆脱个大麻烦一般,把合同塞给许征:“小征,你看看。”
让个小孩看合同,他能看懂什么?
陈詹石越发轻蔑,拿起桌上的茶尝了一口,掩去脸上神色。
许征看合同的速度很快,一页页仔细翻过,大致上没什么问题,可其中却有不少能钻空子的点。
许征摇了摇头。
王业萍把合同接回去,胡乱翻了两下,而后甩在桌上:“陈经理,你这可做的不够厚道啊,我们诚心诚信想和你做生意,煤你也看过了,要货的话装完车马上就能走,拿这么份合同就想敷衍了事?”
陈詹石微变了脸色,仍撑着笑容:“怎么会呢?要是有哪里不满意咱们可以再商量的嘛。”
“一是货款结算日期并未明确,二是违约责任划分过于片面……”许征开口,点出了合约里的几个漏洞。
这些都是上辈子他们玩剩的小把戏,初次做生意的人极容易将其忽视,但陈詹石想用这个来坑到他的确不太可能。
“还有,这批煤的货款应该先结一半。”许征不带感情补充道。
“想不到,你对这方面也有研究?”陈詹石略带惊讶问道。
“耳濡目染学了点。”许征把功劳推回到王业萍身上。
陈詹石感慨,再次打量了眼看似什么都不懂的王业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