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添不为所动,手中糯米一粒也不曾洒下,两个道士眼围圈越来越小,一排排行动无声的阴兵就要走到自己眼前,当下面色苍白汗流如瀑,也顾不得其他,那道士便扯着嗓子道:“你回到夏宅去,把那棺材上的花纹用血再描一遍即可!等那魂魄出来我再做上一场法事,魂魄自然会寻着白骨而去。”
这个法子他其实并未说全,能被炼成傀儡的神魂哪里是那么轻易就能复原的,需得有人跨阴阳过两界,为那神智全无的魂体硬生生打出一条路来,单只这一条便是说着容易做着难,且不提跨过阴阳两界需得何等机缘,那阴间岂是那么容易去的?跨得过去,却未必能再回得来。
是以那道士心中笃定了夏添根本办不到这件事情,他又刻意夸张道:“小兄弟,这可是我师门的独门秘籍,普天之下唯有我师兄弟二人知道如何做法,你快快把糯米扔下铺路,好让我们即可出来!”
夏添将糯米往地上一扔,却迟迟不放血,反而对着那两人说道:“我看当日大师做法也只用了一人,想必一个也就够了,二位大师还是快快决定,你们到底哪一位出来的好。”
他容色姝丽,说起这样冷血的话来也好看得紧,竟半点没有恶人的丑陋,反而像是在做什么大善事似的眉目温和。
眼看着那土黄色的衣衫离自己越来越近,两个道士只觉危在旦夕,连呼吸都骤然停滞了片刻,再看向夏添,丝毫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反而好整以暇道:“两位还不快快决断?不然我这就走了。”
那中年人一咬牙,看向夏添道:“若我们选定,你当真会放血?”
夏添耸了耸肩,“二位若是不信,我这就走。”
“且慢!”那中年人大喝一声,咬牙道:“还望小兄弟言而有信说话算话!”
说罢,他对那道士说:“师弟,你的本事比我学得好,如今唯有你出去才能传承师门,你……你走吧!”
那道士一怔,显然没想到自己这位师兄竟然会如此慷慨赴死,将生的机会留给自己,他不动声色地将道袍宽大的袖子往后一甩,遮住了掌心一点寒光,“师兄放心,我定然会将师门发扬光大!”
时间紧迫容不得许多话,眼看夏添将鲜血滴在糯米上,那股青烟亦随之渐渐破开一个小口,那道士说完便扭头往那小口处钻,然而刚走出两步,背后的中年人就一把提住他的衣领,使出浑身力气将他往旁边一砸,却是正好掉在了行至身前的阴兵队伍中。
那道士原本也不会这么轻易就着了道,然而他急于求生,又见师兄说话情真意切,一时间丢了防备,这才砸了进去。
那中年人喜不自胜,正弓起身子要往那出口处钻,却忽觉背上一热,他反手一摸竟然全是温热血液,原来是那道士临死之际最后一搏,将藏在手里的利刃掷在了他背上。
此刻血路已成,阴兵改道,四下青烟渐渐散去,中年人眼看着走在阴兵队伍最末的正是自己的师弟,暗骂那道士不得好死,忽然想到了什么,只觉头皮发麻。
那原本因为夏添割破手掌而在他身边逡巡不去跃跃欲试的黑色蝴蝶忽然像是得了什么指令,双翅一跃就落在了中年人背上。
“滚!滚!”他是蛊师,比谁都明白这食肉蝶的厉害之处,中年人四下打滚想要压死在背上吸血的蝴蝶,然而那蝴蝶却毫不畏惧,一次次地落在他背上,且因为吸血,身体不断地膨胀,原本乌黑的双翅更是显得如同化不开的墨色一般深沉。
很快,那中年人僵直地倒在了地上,因为体内血肉被吸走了大半,身体有几处地方怪异地凹陷了下去,看起来丑陋不堪。
夏添早已经舔舐伤口止住了出血,他看到这一幕也被唬了一跳,原本一路跟随过来,他早已经知道这两人坏到了骨子里,更何况还做出抢夺饲主魂魄,令他尚有一口气在时便肉身消亡,因此在心中想了千百个法子折磨他们,却没料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
眼见那蝴蝶吸饱了血就振翅一飞直入城中,先前不知道这黑蝴蝶的厉害也就罢了,如今看着那蝴蝶吸食人血,再想到城中处处可见的伤亡百姓,夏添咬了咬唇,并未选择最近的道路离开,反而背好包裹跟着蝴蝶入了城。
只见城中处处弥漫着死灰色的瘴气,那只黑色蝴蝶再半空盘桓片刻,便直往那瘴气最浓郁的地方扑去。
夏添当初执政时曾白龙鱼服体察民情,知道大难之后必有大灾,这灾祸往往就是疫病,此时气候湿热,城中又伤亡过多,一旦处理不及便很有可能爆发大规模的疫病,眼下城中显然是就是这种状况。
不过他的身体本就非常人可比,当初出行时还专门了解过一些治疗疫病的药方,夏添不敢耽搁时间,连忙跟了过去,却见那地方原来是一家医馆,里里外外都坐满了哀嚎不已的病人。
夏添甫一进门,医馆里跑着的小伙计见他打扮干净利落,又背着个包袱,还以为是外乡来的小少爷,连忙迎上去陪着小心道:“这位爷,这情况您也看见了,咱们医馆暂时收不下病人了……”
“我不看病,我找你们坐诊大夫,我这里有治时疫的药方。”
“……您说啥?”
夏添带来的药方是古方,医馆的大夫只以为是他家族传承而来,也不敢随意多问,但却是实打实地感激他,靠着夏添带来的药方稍作改良后,城内的疫病果然被控制住了。
“夏少爷您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