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犹未止,皇甫清狂忽然打断牠的说话,「我知道了,我累了!请将军出去吧!」
微愕,紫龙箭雪指着镜子问,「那……那面镜?」
皇甫清狂脸无表情地说,「既然是将军的一片心意,就留下吧。我要睡了!将军请便。」
说罢,果真拉起被衾,翻身睡去。
皇甫清狂背着她,躺在床上动也不动,紫龙箭雪蹙着眉头,伫立一会儿后,也只得转身离去。
受到皇甫清狂如此无礼的对待,紫龙箭雪走出龙王寝宫时,脸上非但没有半点愤懑,反而泛起几分佩服的神色。
能今王看上的,果然有几分本领!
虽然心动了,却可以装得如此冷淡,她为他送去一面『水影宝镜』,他明明应该兴奋不已,却刻意装出一副冷淡的样子,就是用行动在说明:是你要送来的,我只好勉为其难地收下。
还好,这次来的人是她,若是冲动的红龙盾吹,或是自负的白龙矢羽,怕不被他活活气死?
现在,那个狂妄又狡黠的人类,应该从床上坐起来,一边得意地嘲笑着她,一边摸着镜子吧?
◇◆◇ ◇◆◇ ◇◆◇
就如紫龙箭雪所料,她的前脚才踏出寝室,皇甫清狂就立刻自床榻一跃而起。
不过,他并未知紫龙箭雪所想的嘲笑她。
现在,他的所有心思都只放在手中的古镜上。
指尖沿着镜背上的龙纹描绘,皇甫清狂想,这样的一面镜子真有紫龙箭雪所说的神奇力量吗?假使真的……看到了又如何?
抓着镜框的指尖收紧再放松,之后再收紧,挣扎几次后,他终于敌不过心底里的愿望,深深吸一口气,将镜反转过来。
乌亮的瞳孔一眨不眨地凝视镜面,接着,就好象一滴水滴上镜面,牵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就在光影荡漾之间,影像渐渐浮现……
大红的灯笼,鲜红的布幔,双红囍字。
喜堂前坐着珠光宝气的老妇,丫鬟扶着一身凤冠霞帔的新娘跪下,凤冠上的簪花、珍珠不住颤动,而她身旁跪着身挂彩球的俊秀新郎,唇上两撇好看的小胡子,一身儒雅不凡。
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
皇甫清狂听不到叩头的响声,听不到媒婆吟唱的喜庆话,却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还未曾好透的心伤裂痕渐渐扩大,一片一片地剥落,那份痛太过清晰,亦太过难受,他张开口,用力地吸气,却始终无法冷静下来,浑身痛颤不断。
忽然,两条手臂从后伸出,将他拥住。
没有回头,也没有惊惶,皇甫清狂的眸子依然没有离开镜面上那片喜气洋洋的静景,抖着唇说,「我早已知道他会照样迎娶新娘,但是一直在想说不定他……他会为了我……很可笑,对吗?」
放下,放下,若真的可以轻易放下,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
表哥一直爱得理x_i,ng,爱得清醒,与之相比,他就好象一个大傻瓜。
痴傻执着……痴傻执着……用力地将镜丢开,看着它在柔软的被褥间弹动,看着镜光与四周的晶光互相反s,he出耀眼的光芒,彷如天虹的七彩颜色是那么地美丽夺目,而他的爱情,却被映照得分外丑陋、可笑!
他用空洞的眼睛瞪着前方,水晶宫冷冻的空气彷佛凝顿下来。
「别哭。」
身后,低沉的男声微带不悦,皇甫清狂这才觉得脸上有点凉意,想伸手去摸,却被阻止了。
厚实的右手覆着他的手背,放在肩头上的左手轻轻着力,将他的身子转过去。
冷着脸的敖广不发一言地拉起衣袖,抹上他的脸颊,指头的力度是细细的,就好象在抹拭一件易碎的瓷器。
看着敖广用衣袖笨拙地为自己擦去脸上的泪痕,细致的动作与温热的指尖,令皇甫清狂陷入呆滞。
他的脸孔冰冷,他的声音平板,但是,他的手却是那么地炙热。
敖广……与他认识的所有人都不同,在冷冻无情下,藏着最深刻的温柔。
他发怔的样子入了敖广眼底,敖广锐利的眉峰不由紧锁,沉默片刻后,他开口说,「若你想,天地间不会再有那个人类存在。」
声音中带着露骨的不悦,这种事绝非敖广愿意为之,不过,为了皇甫清狂,姑且可以做一次。
定神看着那双冰冷如水底晶石,却又有着无限温柔的眼睛,皇甫清狂的心突然跳得很快。
他没有响应敖广的说话,只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
飞扬的眉头,锐利的眼睛,匀称的鼻头,薄薄的唇,有如冰雕的轮廓。皇甫清狂早就知道敖广长得很俊,一直都视之平常,但现在,他的脸颊微微地红了。
尊贵的龙王,孤高冷傲,用他冰冷的眼睛睥睨地上的一切,这样的敖广却愿意为他做一件根本不屑为之的事。
一种说不出的感动在心头荡漾,忽然,他察觉到原来眼前的敖广具备了他梦想中的一切完美……冰冷时,为他带来温暖;哭泣时,为他抹去眼泪。
人总有软弱的时候,而散广的胸膛是那么地结实,臂弯是那么地强壮,他不着痕迹的温柔亦是那么地教人依恋。
「镜是你叫紫龙箭雪拿进来的,是吗?」在水晶宫里,就只有敖广知道他的心思,亦只有敖广关心他的想法。
敖广没有否认,看着他,淡淡地说,「是一面好镜。」
凝视着他。皇甫清狂眼里不自觉地露出荡漾波光,默默地偎进他的怀抱里,用微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