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
“大帅,我等愿为前驱!”
“老帅,天下既乱,我等虽是老迈,也愿收拾山河,再拒妖魔!”
“我等虽老,可手中的刀剑能杀得妖魔,也照样屠的了贼匪。”
“哥舒老帅——”
……
轰——
尉迟一番话落,本以安静下去的宁西军再次轰然炸开。
有激越的已经忍不住附和着大喊出声。
亦有未曾开口的,双目灼灼地望向站在帅府前拄刀而立的哥舒。
还有些反应略微迟钝的,举目望向四周众人。
那摇曳的火光里,每一张苍老的面孔、每一个佝偻的身躯、每一幅残破的甲胄,似都
尉迟的这番话实实在在说到了许多老卒的心坎之中,生死无常,见惯了身边的人来来去去,许多人内心早已麻木。
战阵厮杀,能活到至今的,许多人老卒都明白,人生有时不过是看运气。不知多少武艺在这里,其实多半依靠的不过是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运气。
但,没有人能够保证下一场厮杀里,这运气还会不会关照,是否真的就轮到了自己。
死其实算不得可怕,可若是死得悄然无声,如昔年那些兄弟袍泽一般,除了他们这些人在惦念,世间再无人知晓。
往后百年、千年,又有谁人知道,这方小小天地,曾有他们这么一群人。
人老忽求身后名呐!
众多老卒对于此刻尉迟所言,心潮不自觉的澎湃,这番话不比哥舒方才所说的大义,苍生,天下,这等事情在人群前方的老将尉迟,宛如咆哮的狮虎,又再次大吼了一声,伸手指着周遭的诸多宁西军老卒,一字一句道,“你看到了么?这边是我宁西军最渴求的,男儿建功立业,如今天下既乱,你哥舒又有天大魄力,那就去将这天下平定了,积攒起足够的力量来对抗妖魔。不然,就我们这些老迈之躯,能挡多久,三年?一年?还是半年?我等终究是要死的,如能在死前搏得一个功名前程,搏一个光宗耀祖,那又有何不可?”
老将尉迟说着,虎目之中仿佛闪烁着泪光,蓦然大步朝着哥舒走近,噗地一声,单膝跪地,诚恳无比道,“大帅,这天下你不取,谁取?”
挺直腰背的哥舒站在帅府前方,双目遥遥望向远处,仿若不知此刻不知多少期待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夜风中,在这片刻寂静了下去。
唯有火焰烧灼的哔啵之声。
许久,哥舒才缓缓收回了视线,朝着单膝跪地的尉迟走了过去。
正当在场众多宁西军士卒以为哥舒大帅会将尉迟搀扶而起,突然,单膝跪伏在地的尉迟猛然一下抬头,黑黢黢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丝狞笑。
“杀!”
一声暴喝如雷炸响。
尉迟手中的握着的一双熟铜锏,忽然飞出,朝着哥舒当头狠狠就砸了过去。
这一瞬间的爆发,快如电光火石,两根熟铜锏沉重异常,瞬间爆发的威力,携带着强横无匹的力道,哪怕是以哥舒之能,这一刹那也只来得及用手中的直刀堪堪抵挡。
叮!
刺耳的金属交击声响起。
火星四射。
熟铜锏狠狠撞击直刀之上。
呼——
单膝跪地的尉迟在双锏扔出后,人跟着猛然一下暴起,在哥舒以直刀抵住飞来的双锏后,一手并握成拳,轰地一拳朝着哥舒的胸口捣了过去。
哥舒应变极快,在尉迟撒手扔锏的刹那就已变招后退,但可惜依旧慢了一拍,胸口被尉迟一拳击中,整个人呼啦一下倒退了七八步远。
“大胆!”
“放肆!”
两侧的廖腾和方朝虎等人老卒齐齐怒吼出声。
远近的宁西军似都被这突然的变故给搞得懵了,不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片刻前尉迟还在和朝哥舒请命,怎么眨眼间就发动了偷袭。
“哥舒,你既然不愿意带领兄弟们,那我来好了!”
尉迟似也感受到周遭的异动,神色张狂无比,放声大喊道,“诸位袍泽兄弟,我尉迟在此立誓,明日一早我便率尔等离开着边陲之地,先下瀚州,再进宛州,最后我等挥兵如中州玉京,平定这浑浊世道!”
“不!”
哥舒猛然挥退了两个想要上前搀扶他的老卒,从地上站起身,双目冷如刀光地盯在了尉迟身上,眼中闪烁的再不是先前那般平和,反而是一股犹如实质的杀意,“你是何人?为何冒充我尉迟兄弟?”
尉迟顾盼之间,眸光凌冽,冷笑道:“哥舒,你莫非以为用这个理由,在场的袍泽弟兄就会听命于你,我等要的是功名富贵,要的是封妻荫子,要的是留名千古,而不是在这里宛如枯骨,行尸,一生一世,都未曾有人提及!”
“若是尉迟要杀我,我哥舒今日便认了又如何?”
老帅嘴角有淡淡的血迹流出,手中的直刀握在手中隐隐有嗡鸣之音,显然方才那一拳于他而言也绝不好受,只是一生征战,这点伤势仿佛没有影响一般,继续道,“撒手锏巧而无力,临阵迅而失了隐蔽,若是尉迟来用,哪怕是我也挡不住。还有那拳……”
老帅哥舒平静地望着面前的尉迟,“拳劲散乱,凝而不实!”
“哈哈哈……”
尉迟放声长啸,须发皆张,“哥舒,你真的老了,老糊涂了!今日你既不愿意带我等兄弟离开这不毛之地,那我等自去便是。”
场中无数宁西军,望着这一瞬息间的变故,全部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