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汉大丈夫立身世间,当凭真本事闯出一番事业,封妻荫子、光宗耀祖。如何能只思依附别人,甚至把婚姻当成筹码,妄图靠妻族起势呢?”张澜抬头凛然道。
“好!好男儿当如是!”英国公夫人拊掌笑赞道,“这才不负我英国公府的威望。”
英国公夫人这么一夸,张澜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挠头嘿嘿笑了两声。
英国公夫人见状,笑着打趣道:“那澜哥儿是同意与黄小姐相看了?”
张澜越发羞赧,只一句话:“我都听母亲的。”
英国公夫人失笑不止,道:“那母亲这就去安排相看事宜。这几天你且好好捯饬捯饬,别总跟着你三哥在校场演练,小心晒成了黑炭,到时候人家姑娘看不上你!”
张澜连忙应了。
接下来几天,果然不再去校场,只在院中打拳。
惹得张池好一通抱怨。
……
而这厢,黄宜安在张溪苦口婆心的劝说之下,最终只得答应,再考虑考虑。
张溪跟她说:“眼下陛下选后尚未尘埃落定,你就依然在适龄名册。既然你不愿意入宫,那何不考虑考虑澜弟,如若合适,先把婚事定下来,岂不是免去了眼前之忧。”
张溪原本不过是想到黄宜安那句“宫墙太高”“此生惟愿家人喜乐平安”的感叹,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吓唬黄宜安一回,其实心里并不觉得黄宜安被册立为后的机会有多大。
毕竟,皇帝虽然夸赞过黄宜安,但是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还不见动静,可见皇帝不过是借机敲打明缃和英国公府,并未动过册立黄宜安为后的念头。
谁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前世好不容易才熬到寿终正寝的黄宜安,今生是再也不愿踏入那巍峨的宫墙之内了。
既然前世两宫太后最后决议立她为后,那谁又能保证今生就不会重蹈覆辙呢?
所以为了彻底躲开前世的命运,她必须赶紧把自己的亲事定下来。
张澜未必一定合适,却可以试一试。
……
初一十五,按照惯例,英国公夫人都要去嘉福寺上香。
世子夫人提前便准备一应事宜。
明缃提前打听得六月初一这日,张池也要跟随英国公府一起去嘉福寺上香,便精心准备起来。
出门在外,天高地阔,要说悄悄话的机会自然也多。
可谁知五月三十这日,她去给英国公夫人请安时,却被告知明日她要留在家里,帮着二表嫂李氏打理府中诸事。
“你大表嫂明日要同我一起去嘉福寺上香,为她父母求个平安。”英国公夫人道,“你也知道的,你大表嫂自打嫁进来之后,只回过一次娘家,对于双亲实在是挂念。
“恒哥儿如今才满周岁,你二表嫂成日间被他缠得脱不开身。你大表嫂这一走,其他孩子也要她照看。再加上这府里杂七杂八的事务,你二表嫂难免分身乏术。
“你就留在家里,帮你二表嫂照看些。”
明缃虽然失望,却也没有多想,暗自宽慰自己:留下来也有留下来的好处,能够借此机会提前接触府中中馈,也不是一件坏事。
“我会好好帮着二表嫂的,姨母您就尽管放心吧!”明缃爽快地应下了。
英国公夫人点头笑道:“好孩子。姨母回来给你带嘉福寺的素点心。”
嘉福寺的素点心,是京城一绝,也是明缃的最爱。
“多谢姨母!”明缃抱着英国公夫人的胳膊撒娇。
……
到了六月初一这日,黄家四口乘坐提前租赁好的马车,带着香烛去了嘉福寺。
张溪原本要乘车来接的,却被黄宜安婉拒了。
这次是两家相看,又不是两人私下相约,怎么能同往日一般蹭马车。
马车上,黄伟和王氏都有些紧张。
毕竟是闺女的第一次相看,不免期待又忐忑。
黄栋不明所以,只以为是去嘉福寺上香,终于摆脱了每日课业的他在马车上欢呼雀跃,哪怕被王氏呵斥,也坐不住。
黄宜安倒是最镇定的一个。
对于四十二年宫中生活淬炼出来的人来说,小小的相亲不足以引起任何波澜。
一路到了嘉福寺。
一家四口在山门下弃车步行而上。
黄伟挎着装着香烛的篮子,王氏和黄宜安则一左一右地伴着黄栋,免得他上蹿下跳的一不小心跌倒了。
路上有人见黄伟一个大男人挎着香烛篮子,不免窃笑议论。
黄伟却面色如常,一径到了寺内。
焚香祝祷毕,又添了几个香油钱,黄家四口便按照约定,去了嘉福寺后山的放生池——两家提前约定好的相看的地方。
六月天气酷热,山上却凉爽适意,行走在森森竹柏之间,只觉空气清冽、凉意袭人。
放生池内,莲叶田田,各色莲花绽放,清雅出尘;莲下锦鲤自在游曳,偶尔一个急旋,尾巴在水面上拍起一阵水花,涟漪层层荡开而去,天然便有一段静谧的禅意。
来此放生的人见此情景,也不由地放慢脚步,心灵渐至澄明而虔诚。
在这宁谧之中,张溪的声音便显得尤为清脆响亮。
“安妹妹!”隔得老远,张溪就跳起来举手招呼。
英国公夫人瞪了她一眼,旋即便面带微笑,不疾不徐地朝黄家四口行去。
跟在张溪身后的张澜,飞快地抬头朝迎面而来的一行人扫了一眼,目光便落在那个嫩柳色的倩影上。
只匆匆一眼,张澜便挪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