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众人开始登山,王德领着两个小黄门并四个侍卫已经先行去打前站。初时,王应麟与谢枋得尚能徒步跟随,一路上边欣赏途中风光,边讲些典故,倒也是兴致盎然。但是行至半途,加之天气也热了起来,虽然勉力前行,却难以再跟上小皇帝的步伐,不得不弃步上轿。
赵昺正值年轻气盛之时,又坚持锻炼,体力充沛,却也不觉劳累。而伴在身边的倪亮和内卫的王德昨日已经让膳房做了些素点心和素饼之类吃食,倒也不至于挨饿,他们在大雄宝殿寮房外寻了个草亭,坐下休息。众人口渴,而携带上山的水已经将近,王德让人去寺中讨些热水,却也被拒,只告之井中有水,可以自便,将他气得不轻,只能将人取水,生起炉火烹茶,可是如此之多的人一时间也难以供应。
“五哥儿,这九华山土茶甚是有名,据说乃是开山祖师自高丽携来的茶种,我朝左丞相周子充遍游九华品过后曾有味敌北苑之说。”王应麟言道。
“陈崖也曾有诗云:暖风吹长紫芽茎,人向山头就水烹。并注明:晏生岩北溪上,产茗味殊佳。可以一品。”谢枋得也介绍道。
“哦,还有与龙团茶比肩的土茶,此前却为曾听闻啊!”赵昺将信将疑地言道。北苑在建州建安,所产的龙团茶专供皇家御用,是有宋一代最脍炙人口的名茶,一般人是无缘品尝的,而周必大作为左丞相倒是有机会尝到这顶级的御茶的。
“几位施主,寺中便备有上好的佛茶,可要品尝?”赵昺的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小沙弥上前施礼问道,却被侍卫拦在几步之外。
“呵呵,那便来两壶先尝尝吧!”赵昺听了讶然失笑,看来自己这些人是被‘盯’上了。
“看小爷器宇轩昂,龙行虎步,必是大富大贵之人,如此多的人两壶茶是不是……”小沙弥欲言又止,含笑道。
“看来还是要多要几壶了,否则吾还要落个不体恤下人的恶名啦!”赵昺指指众人道。
“我们谢过五哥儿了!”王应麟连连施礼凑趣道。
“小僧看几位先生皆是文雅之人,布施些小钱,佛前添些香油,也可保家宅平安。”小沙弥并没动,而是再次行礼道。
“其中又有何说法?”赵昺听着十分耳熟,这话不就是前世那些销售们的套话吗,一步步的将你引进消费陷阱之中,他干脆直截了当地道。
“施主,五贯钱便只能委屈诸位在此用茶了,十贯钱可入客寮中用茶,若再添些还有斋饭奉上。”小沙弥双手合十,低眉顺眼地答道。
“若是我们布施百贯又如何呢?”赵昺又问道。
“小寺可为诸位施主提供几间客寮小住两日,每日皆有上好佛茶奉上!”小沙弥不惊不喜地依然微笑道。
“放肆!”卢旭听了脸上却挂不住了,喝道,“汝等即为方外之人,当知众生平等,却又分出三六九等,是何道理。”
“施主勿恼,佛祖也需供奉,小僧却也未贪施主一文钱。且寺中僧田被官府抄没大半,诸多僧众也需温饱,才能衷心侍佛!”小沙弥还是笑眯眯地道。
“哈哈!”众人看向卢旭发出阵哄笑。
“这……”卢旭被弄得面红耳赤,尴尬不已,讪讪难言。
“王德去做些功德吧,也不枉小和尚这张嘴!”赵昺扭脸对王德笑道。
“是了,哥儿!”王德叫过一个小黄门,让他拿了百贯钱递给小沙弥。
布施之后,他们一行人的待遇马上大为改观,从草亭中换进了一个小跨院,不仅有正堂,还有东西厢房,院子也比较宽敞,摆着石桌、石凳,十多个散在其中丝毫不觉拥挤。为了安全计,王德还是没有用小沙弥送来的茶水,而是要了些茶片,自己烹煮。
稍缓又有两桌斋饭送上,算不上特别丰盛,却也十分精致,味道也还可口。众人走了半天,也早就饿了,也填饱了肚子。然后移至堂中的茶室,品茶叙话,院子在山顶之上,推开窗便可观山景,习习的秋风也将暑气吹尽,令人十分惬意。
“唉,如今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和尚都不精研佛法,却念起了生意经!”卢旭作为当地的父母官,过去登山,自然会受到僧众的殷勤接待,主持也会亲自陪同叙话。而今天一个小沙弥就将他们打发了不说,连茶水都需布施才能喝上一口,让他十分气闷。
“是,释家最重苦修,以从中体会其中真意,如今却也追求奢靡,与俗人无异了。”谢枋得也摇头苦笑道。
“今日还是五哥儿破费了,才让我们得以得一餐斋饭。而吾不解五哥儿为何在殿中不肯布施一文,却又肯布施百贯给那小沙弥?”王应麟对陛下前后大不同的所为,还是感到不解,笑着问道。
“诸位先品品这佛茶如何?”赵昺笑而不答,指着刚刚送上的茶汤道,“吾不善此道,饮茶无外乎解渴而已,皆是牛饮,向来品不出好坏!”
“嗯,还算不错!”王应麟端起茶碗,先闻了闻,再用碗盖撇开茶沫,轻咂了口道。
“吾觉得一般,比之龙团还要逊色不少。”谢枋得也尝过道。
“吾还未吃过龙团茶,无法比较,但此茶比之本地土茶也并无不同。”卢旭品过后摇头道。
“如此说这佛茶名不符实了!”赵昺也喝了一口笑道。他清楚这烹茶是门手艺,而自己身边专门煮茶的小黄门皆是经过严格培训的,手法和程序上自然不会有差错的,但众人的评价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