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辉黯淡,星儿无光,现场照明全凭土匪手中的几支火把。
忽明忽暗的亮光中,眼见黑乎乎的铁菠萝滚到自己脚边,几拔人的反应各不相同。
躲在谢宇钲身后的那对姐弟俩,一个只顾低头垂泪,一个手持菜刀,战战兢兢,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滚落身前的手雷。
站在俏飞燕身边担任啦啦队兼亲友团的三四个土匪,见少识浅,哪里晓得这是什么东西,眼见一个黑影窜进几双腿脚之间,他们还以为是一只灵活的老鼠,不但不加以躲闪,反而争先恐后地抬脚去踩它。
好在名满罗霄的俏飞燕不一样,她虽然连木柄的手榴弹都没见过几次,更别说这种洋里洋气的手雷了。但她乍看之下,还是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敏锐地察觉到这滚到脚边的菠萝籽儿来者不善。
说时迟,这时快,好一个俏飞燕,就见她倏地弯腰,一把捞起,呼的一声,反向甩出。
她的动作利索之极,没有丝毫地犹豫迟疑,就像随手捡起了块石头一样,倒把她对面的谢宇钲童鞋看了个目瞪口呆。
谢宇钲自然第一眼就认出了这玩意,赶忙飞脚踢出,想将它踢进檐沟的积水涵洞里,但由于几支火把的亮光是从她身后照来,等他飞脚踢到,这玩意儿已被俏飞燕弯腰捞起。
眼见这颗黑乎乎的手雷,从她掌中脱手飞出,径向门上的镂花窗孔飞回,嗤的一声,透纸而过,一闪即没。
就听室内响起一阵惊呼。
这还没完,不等谢宇钲心里响起喝彩,这动作敏捷的俏飞燕腾地转身,居然还打算去捞那颗滚落在几个匪众中间的手雷。
真是无知者无畏!
醒过神来的谢宇钲,大喝一声,一个饿虎扑食,飞身将她扑倒,抱着她,就滚向斜对面的草垛后面。
轰!轰!轰!
屋舍里面一道闷响,一道闪光,几个持枪的身影在窗棂上一闪即没,屋内随即响起凄厉的惨嚎。
屋外两道球形电光亮起,巨响声中,那对姐弟俩滚作一团,抽搐几下,就再也不动,彻底地离开了这多灾多难的人世。
三四个把手雷当老鼠踩的土匪们,在电光中扭动一下身形,咕咚几声,栽倒在地面,抽搐的抽搐,惨嚎的惨嚎。
他们手中的火把叭嗒掉落,有的熄灭,有的仍继续燃烧,但无论是势头还是亮光,都不复刚才擎在手里的时候了。
七八步外的疤狸子,是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但是他也没作出及时的反应。直到一块破片掠过,将他手中的火把唿的一声削落,落地熄灭,他才一个激凌,回过神来,有样学样地一个马趴,伏在地上。
草垛被气浪所激,被破片掠动,腾地漫天溅起,慢镜头般纷纷扬扬,又慢镜头般悠悠洋洋地四散飘落。
砰砰砰砰砰!
在这慢镜头里,谢宇钲身边的俏飞燕已抽出双枪,左右开弓,连连扣动扳机,向那门扇直接射击。
室内传来凄厉的惨叫,“叫嚷什么?再叫老子毙了你!”屋内有人大声喝斥,显是对这惨叫之人十分不满,“你,你,你几个,都跟来我,老子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
话音未落,就听门扇上隔的窗户一阵噼哩叭啦,窗户纸纷纷被什么东西快速戳破,几支枪管从镂花窗孔里伸出,黑洞洞的枪口吐出长长的焰花:
——啾啾啾啾啾!
——啾啾啾啾啾!
……
雨泼似的子弹,像不要钱似的,也不管打得中打不中,直打得马厩前的禾坪儿泥土乱溅,打得刚才那些在空中纷纷扬扬的干草茎儿,才刚缓过劲来准备慢慢降落,这一下子又一蹿一蹿,一弹一跳地飞起,久久不愿落地。
名满罗霄的俏大掌盘岂甘示弱,就见她又扬起双枪,对着那窗棂上的枪管连连射击。
七八步外的疤狸子,这时也终于回过神来,也赶紧有样学样,只见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拖过身边的步枪,一闪身就藏在一块拴马石柱后面,哗啦一拉栓儿,推弹上膛,然后据枪略略瞄准,“啪,啪”,他终于开始射击。
双方隔着门扇驳火,室外的单兵素养不错,室内多半乌合之众,一时倒战了个胶着不下。
室外小禾坪空间宽阔,室内空间窄小,室外以一长两短的火力,集火瞄射窗孔上的几个枪口,指向性十分明确,直打得窗扇笃笃作响,木屑飞溅。
与此相反,室内却摸不清室外的情况,仅凭火力优势欺负人。
这样一来,室外那几个躺地惨嚎的声音的确很快断了,但室内也频频响起中弹的惨叫。
驳火不到一分钟,拥有武器代差的室内,决定改变战法,家丁队长一声令下,几支枪缩了回去,噗嗤噗嗤,又掷出几个黑乎乎的铁疙瘩来。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炸响接二连三。
一道闪光,一道闪光,又一道闪光……
忽地,一个黑乎乎的影子落进谢宇钲身边的旁边的石马槽里,谢宇钲赶紧伏低身子,忽觉脸颊上一凉,却是那溅起的水花都落到了他脸上。
谢宇钲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马槽里的手雷炸响,心想那颗手雷不是哑火了,就是根本没有击发。
正想着要不要冒险捡过来查看一下,旁边俏飞燕的声音响起:“疤狸子,八成哑火了,去捡起来看看,像手榴又不是像手榴,稀罕!”
转头一看,却见那十三四岁的疤狸子,已来到两人身边,正屈身半蹲,偏着脑袋,向草垛后窥探,此时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