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禄自任步州管事以来,数十载兢兢业业,对我白家忠心耿耿,二少爷何必为难于他。”
白怀忠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看来白禄吐血晕倒让他也不能再隐身暗处。
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白羽问他:“你在教我做事?”
之前那白禄算计我的时候你不现身,躲在暗处想看我笑话,又或者在借白禄之手考验于我。如今见我破了局后,又跑出来劝谏于我,既想把事态控制住,又想卖白禄一个人情,分明是打着两头都占好处的心思,当真是好大脸。
感情我辛苦一番还及不上你一句话,什么好事都让你占完了让别人怎么玩。
诚然,白怀忠的实力确实让他有这么做的底气,但白羽不开心。
我偏不卖你的账,你待如何?
白怀忠苦笑着道:“白禄在步州多年,府中在此地事务还需仰仗于他,二少爷不如饶他这一次。”
居高临下的瞥了白怀忠一眼,又看了看闻讯赶来的一众丫鬟仆人们,在后者畏惧的目光中,白羽道:“尊卑有序,主仆有别。府中有府中的规矩,容不得任何逾越。你说让我饶他这一回,你可曾想过这会带来什么后果?是否有功者皆可居功自傲,是否各地管事可擅权自专,是否各府仆从俱可以手中差事要挟主家?”
“这……”
白怀忠哑口无言。
明明只是替白禄求个情,为什么到了白羽嘴里就变成了涉及到府中秩序根本的大事。原谅我读书少,想不到怎么分说。
见白怀忠说不出话来,白羽撇了撇嘴,给他做了个评价:武夫。
个人武力上白怀忠确实比白羽要强,可他花在练武上的时间太多,于学文一道也就限于识字罢了。遇上白羽这个经历过网络论战,对偷换概念,转移话题,扣帽子等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键帝,白怀忠完全不够看。
没理正苦思如何为白禄求情的白怀忠,白羽眼皮微抬,目光在那些丫鬟和仆人处一扫,冷声呵问:“你们也是来为白禄求情的?呵,白禄的人缘可真好,整个步州白府都成了他的人,这步州白府到底是哪个白?”
原本就因为府上的突然变故以及管事白禄的昏迷而不安的丫鬟仆人们,在听到白羽的喝问之后,他们心中更是惶恐。这些人中不乏见过白羽,知晓白羽身份的,他们见白羽似有怒意,忙不迭的跪倒,嘴里连声喊着:“公子息怒。”
人都是有从众性的,一部人跪倒,另一部分人见了不去多想,跟着便跪。眼见得身边的人大半都跪了,即便是白禄的心腹们也不敢硬挺下去,迟疑两下便选择了从众。
也就是白禄昏迷了过去,不然他肯定要叫一声:“坏了。”
气势这种东西看不见也摸不着,说起来很是玄妙,但没人敢忽视它。
一个人若是在气势上垮掉了,那他在心理上便输了对方一筹,而这一筹有很大可能决定事情接下来的走向。
白禄的心腹们随大流这么一跪,在他们看来并不要紧,毕竟他们平时跪得多了,多跪一次无所谓。殊不知他们这一跪,看在府中其他人眼里意义却与平时全然不同。
白禄因为冒犯了公子,要被公子惩罚。他此刻就倒在公子的马车前,嘴角还有血迹,昏迷着生死未知,而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们却在此时半句求情的话都不敢说,只能翻身跪倒,祈求公子放过,这步州白府说话真正管用的是谁还用多说?
府内要变天了。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不少人心头一片火热。
“步州地处边陲之地,离上京城颇远,信息往来不便,但这绝不是某些人肆意胡为的理由。本公子希望你们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明白这白府究竟是哪个白,自己的主子到底是谁。念在白禄为我白家效力多年,又年老糊涂的份上,今日之事本公子可以不多做追究,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暂除他管事的身份,降为代管事,以儆效尤。”
打铁要趁热,白羽借着压住了场子后的气势,道出了对白禄的处置。
白怀忠想了想,并没有出言反对。
虽说白禄被降为了代管事,可白羽也说了,那只是暂时而已。再说代管事也是管事,这步州白府现在只有白禄一个管事,有没有那个代字白怀忠不认为是个问题。
至于白羽的这一番话在丫鬟和仆人间引发的骚动和纷纷议论,白怀忠并未放在心上。
一个常年主持步州事务的老管事冲撞主家后被处罚,丫鬟仆人们会议论再正常不过了。
见白怀忠没有出言反对,更是任由消息在丫鬟仆人中发酵,白羽就知道这波稳了。
作为白家培养的隐藏在暗中的力量,白怀忠这样的人打从一开始就是被当做打手来培养的。动手能力一百分,动脑能力估计也就勉强及格。
这倒不是说上京白家不会培养人才,而是高门大阀考虑问题的角度不一样。知识这种无价之宝哪怕只言片语他们要捂得死死的,不让其泄露半分,以求达到对知识的垄断。世家们正是通过对知识的垄断才能达成对人才的垄断,让皇室不得不依赖他们来治理天下,进一步做到对权势的世袭和垄断,让他们永远高人一等。
动脑子的有我一个就够了,这便是世家的态度。
非家族直系血脉者,哪怕是从小就培养的,顶天了就是让你能认得几个字,看得懂书信,不至于成为睁眼瞎。
摆了摆手,示意白怀忠把白禄带走,白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