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姓李的小子,你可算是来了!”
门前的侍卫刚刚进去通传不久,就已经听到了一声粗犷的笑声,紧接着,就看到了赫连城破大踏步地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粗豪的笑意,慕容狐则是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拜见总督大人。”
李凡微微一笑,行了一礼。
“做什么虚礼,来我这里,不用这一套!”
赫连城破亲热地一把搂住李凡肩膀,道:“快,快进去,我可是等你好久了!”
……热情得很啊,而且,那目光,怎么感觉怪怪的,像是……看女婿?
难道是我多心了?
李凡不禁腹诽了一声,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笑,跟着走了进去。
进入宅院中,却见府苑优雅,显然是经过名士之手设计的,格局不凡。
但在花池之中,所种的却是中原之地不常见的曼陀罗花等等,饶是仲秋季节,也还有些花朵迎风绽放。
过了花园,在后院中,在赫连城破身后的慕容狐,此刻都是不禁微微感叹了一声……自家大人,多久不曾如此大肆的吃喝了?
很自在啊……正值吃喝兴浓,就在此时,后堂屏风之后,忽然有一道清越的胡琴声响起!胡琴之声柔和而浑厚,仿若草原晚风铺面而过,正所谓“胡琴琵琶与羌笛”,只是一曲,便似乎让人置身于狂野草原中,对月而歌,有孤狼长啸;手握羊腿,可纵马金戈。
李凡也是索性放开了,闻琴而起,击节而歌,一时好不热闹。
直吃到酒足饭饱,歌喉尽展,李凡才缓缓歇了,意兴却是未消,犹有余味。
赫连城破喝的也是开怀不已,朝着屏风后面道:“女儿,出来喝一杯吧!”
胡琴终于停下,只见屏风后面,转过一个佳人,身材高挑曼妙,五官立体非常,褐色的眼中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就像是灵猫的眼睛,抱着胡琴,却是一身大羲华裙,真是步履生姿,动人心旌。
似乎夷女的风情,和扬州的柔波,都据聚集在了她的身上,让她有一种无与伦比的美丽。
这少女赫然便是赫连城破的二女儿,赫连溪月!李凡也是不禁看了一眼……混血儿的确另有一番风姿。
但,他心中随即有些尴尬……尼玛,这赫连城破不干人事,哪儿有让自家女儿,给一个青年客人抚琴的道理?
关键是……他还以为是个普通琴女,放肆地击节而歌……幸好,幸好这赫连城破是个大老粗……换了其他家族,可不得给自己按一个“轻薄”的罪名?
“小女子溪月,拜见李公子。”
赫连溪月却是施施然一礼,她身上似乎注入了大羲的灵魂,礼节之所到,丝毫让人觉不出夷人之气。
“姑娘多礼了,多谢姑娘抚琴之惠。”
李凡也是开口。
“李公子,小女有一事不解,”赫连溪月却是微微一笑,问道:“公子乃读书人,曾以雄文劝学,惊动天子,得其所赐御笔,堪称真正的高雅名士。”
“但,公子何以大吃胡夷之食,痛饮青稞美酒,且醉于胡琴之中?
难道不觉羊肉腥膻、青稞粗粝、胡琴喑哑?”
她终于问出了心中疑惑。
就连已有醉意的赫连城破,眼中也是闪过三分清醒,看着李凡。
李凡被问得怔了一下,这才回忆起来……这个世道,华夷之见可是壁垒森严啊!但,这玩意儿对李凡来说……是全然没有的。
难道搞这么半天,对方是要考察自己,有没有种族偏见?
这就很无聊了啊……他不禁摇摇头,道:“若只因世俗偏见,便觉得羊肉腥膻、青稞粗粝、胡琴喑哑,那又怎能称真正的高雅名士?
在李凡看来,烤全羊与扬州糖醋鱼,都是美食;青稞酒与扬州酿,皆是美酒;胡琴华筝,也都不过乐器。”
“天生万物,各有所长,君子无物不包,扬其长、避其短,天下无所不用,正所谓,海纳百川。”
他从心而发,全无半分矫揉造作之意。
闻其言,赫连城破却是脸色微微一变,震惊地看了李凡一眼!因为李凡这番话……让他想起了另一个人!另一个极为可怕的人!实在是……太像了……而赫连溪月,美眸中闪过的惊讶之色,转瞬变成了浓浓的赞同之意!“这才是真正的君子之见!”
她不禁开口赞美了一声,随即顿了一下,却又道:“溪月还有一个问题。”
“请姑娘但问无妨,李凡知无不言。”
李凡笑了笑。
赫连溪月一字一句,道:“若当日在瘦西湖中,李公子听到的,是今日溪月胡琴之音,那溪月……是否有幸成为那画中女子?”
她美眸中坦率而认真,盯着李凡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