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鼓则进,闻金则退。这是千百年来作战的规矩,前者可催人奋进,而后者却使人心生退意,无论多么悍勇敢战的军将都无法改变。
所以当山下突然传来急促的鸣金声时,正全力向前冲着,眼看就要翻过半途,即将能对上方的贼寇发起正面袭击的一众军卒的气势便是一馁,就连索超手上的动作也为之一顿,步伐也随之停下,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来。
冲锋夺山就是个不进则退的局势,一旦官军那股一往无前的气势一停下来,本来被他们杀得有些慌乱的贼寇便迅速作出了回击,大大小小的石头夹杂着投枪羽箭就如同雨点般朝他们劈头盖脸地飞来。而因为双方距离拉近的关系,这回前方的盾牌兵已不能完全挡下这些攻击,竟让身后的袍泽不断中招,惨呼一片。
索超整张脸都气得发青,他是真不甘心辛苦拼杀到此境地居然功亏一篑哪。可是,他也深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既然攻势受阻再想咬牙往上已不现实,那只会徒增伤亡,于是只能满是愤恨地吼了一声:“退!”令手下人等往下退却。
这些将士其实也已心生退意,闻令就赶紧缓慢向下而去,同时他们还不忘带上受伤或战死的兄弟一起离开。
有索超连同朱仝、雷横三人断后,再加上有几名弓手向上放箭吓阻,终于没让已经得势的贼寇反冲下来,从而让他们得以平平安安地退下山来。只是这一次攻山却依然无功而返,同时还白白葬送了八名大名府精兵的性命。
当策马飞奔回官军阵前后,索超便如旋风般冲到了时文彬跟前,一伸手揪住了他的衣领喝道:“谁让你鸣金的?”他知道,在山下军中也只有作为主将的郓城县尉才有权力让人鸣金收兵。
时文彬被他的这一反应吓得不轻,脸色都白了,赶紧叫道:“索将军息怒,下官也是为了将军你的安全着想哪。”他是真怕对方会在盛怒之下给自己来上一拳。
这时,其他人也都已醒过神来,赶紧上前劝说,宋江更是一把握住了索超的手急声道:“索将军不可,时县尉可是朝廷命官……”
一般人的话索超未必能听得进去,但声名远播的宋江所言他却还是得往心里去的,只一转念,他终于是松开了手,不再对时文彬无礼。他已明白了宋江话中之意,对方可是文官,在大宋朝就是真正的军中大将都不敢对文官不敬,更别提自己了。
不过索超心中的怒火并未因此熄灭,只是盯着时文彬呼呼地喘着粗气。时文彬被他那对冒火的眼睛盯得心里阵阵发毛,只得苦了张脸道:“将军,下官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哪。刚才贼人已用弓箭伤了你和几名将士,若是再这么冲上去,下官担心您要是有个闪失……”
他这倒是实话,看着大名府来的索超带人拼杀,还被贼寇射伤,时文彬是真个害怕了。要是他们死在此地,自家的罪责可就太大了。所以他本着宁可无功也不能有过的官场准则迅速下令鸣金让他们下山以确保其安全。
索超这时候也隐隐明白了对方的心思,这让他心头愤恨难平,盯着时文彬道:“时县尉你可知道就在刚才,我已可率军杀上山岗,到时只要你带兵趁势压上,这虎头寨就可被一战荡平了!可偏偏就因你鸣金收兵,错过了这次绝佳机会!”
“啊……”时文彬一听脸色大变,要真如此,他的责任可就太大了。
此时刘渊突然在旁开口:“索将军此话虽然有些道理,可毕竟山上贼人势大,且占了地利之优,县尉担心将军和将士们有个好歹也是在情理之中嘛。”
得了刘渊的帮助,时文彬也迅速定神,连连点头:“对对对,索将军,这剿贼固然要紧,但你们的安全也很重要。要是有个万一,可就得不偿失了,毕竟攻山还有的是办法和机会不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嘛。”
这一下索超是彻底无语了,论斗嘴,他自然远不是文官的对手,再加上事已如此,再说也于事无补,便只能长叹一声,不再多言。宋江见状,赶紧说道:“快来人给索将军治伤,他中了箭了!”以此来缓和眼下有些尴尬的气氛。
远远看着这场闹剧的孙途也是连连摇头叹息,他能很清晰地感受到,接连两次攻山受挫,尤其是后一次眼见能攻上山去却还是无功而返后,所有人的士气都已落到了谷底,再想攻山可就越发困难了。
经过这两次攻山作战,孙途算是对如今大宋军事有了个初步认识。宋军自身战斗力的羸弱还在其次,真正要命的还在于指挥权是掌握在不懂军事的文官之手,在让武将和还敢与敌一战的将士们就显得格外难做了。
“三郎在想什么?”不知什么时候,宋江出现在了他的身旁。这让孙途迅速收摄心神,苦笑道:“我在想今日还有机会攻上去吗?”
“这怕是难了,现在全军士气低落,即便强行命他们继续攻山结果也该与第一次没什么两样,只是徒增伤亡而已。”宋江也情绪低落地叹道:“其实之前本县几次攻打虎头寨也是这样的结果,往往都是损兵折将,却根本上不得山。”
“押司,你说除了这从正面强攻一途外,还有其他上山的法子吗?”孙途突然提出了一个问题。
宋江赞许地看了他一眼,这个少年可着实有些头脑啊。但随后他又无奈地摇头:“这一点其实之前也有人想过,还有人打算从后方和侧方攀山突袭。但这西山岗虽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