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夏帝面沉如水,扫了底下候着的一帮大臣。
安家主立即上前一步,下跪请罪,“老臣有罪,误把奸细当女儿,给北夏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老臣请罪,请陛下责罚。”
“此事缘由北影阁抓错人,是他们的责任。”
北夏帝说着,话锋一转,“但你连自己女儿都认不出来,修身齐家治国,你这‘齐家’,可是……让朕太失望了。”
安家主心底都快要郁闷死了,但却只能强压下,磕头道,“老臣有罪!老臣惭愧!”
“罢了,就罚你半年俸禄,以儆效尤。
安爱卿,你是朕的重臣,幸亏奸细没对你下手,否则那我北夏的损失,岂不是大了?”
北夏帝打完巴掌,又安抚了回来。
给足了安家颜面。
安家主连忙叩谢,“陛下厚爱,臣惶恐!臣今后一定谨慎仔细,绝对不给陛下添麻烦。”
凌家主等他请罪完,上前一步,呈上一份奏折道:“陛下,阿四知道北影阁抓错了人,将直接负责此事的主事人处死,千里传书请罪书,请陛下过目!”
北夏帝对凌四就和蔼多了,微笑道,“此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给安家找女儿,本来就不是他的任务。
他处理的漂亮,退下吧。”
竟是连请罪书都不看。
凌家主行礼谢恩,退到一边。
众朝臣看见这一幕,谁不羡慕凌家的圣眷。
北夏帝最后将视线落在了自己儿子身上,“端王,你可知罪?”
“儿臣知罪!”
端王立即上前一步,行礼道,“儿臣没能识别奸细,不小心让她窃取了北夏机密情报,儿臣……甘愿受罚!”
其实整件事说来最冤枉的就是端王。
他又不知道枕边人是奸细。
但却也有最大的责任。
因为端王妃所能泄露的机密,大多都从他这儿获得,和他有直接关系。
“谅你不知情,给你一个改过的机会。”
北夏帝扫了他一眼,淡漠道,“你去处死她。”
端王浑身一震,但什么都没说,只是行礼一叩:“儿臣遵旨。”
当年端王对端王妃可是用情至深,才力排众议娶了她,如今竟然要亲手处死她,这可真是……北夏帝委实残酷。
但朝臣们都老神在在,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刑部大牢里。
苏窈将能招的都招了。
君夜宸既然出卖了她,她当然也用不着替君夜宸保护暗钉阁。
只不过祁北提前转移了核心成员……只留下那些唯苏窈之命是从的据点……北夏收获极少,觉得她没有老实交代,严刑逼供……但她真的没什么能透露的,审不出有用的东西。
于是……被判处死刑。
端王走进刑部大牢,便闻到扑面而来的血腥味。
穿着囚服的女子,蜷缩在墙角。
白色的囚服被鲜血染红,蓬头垢面……裸露出来的双手,全是血痕,没有一块好肉。
完全看不出当年初遇的模样。
他走到苏窈面前,蹲在她的面前,伸手轻轻理了理她的头发,露出了那张熟悉的脸。
而这张脸此时已经……面目全非。
血痕、烙印、瘀伤……“你……”苏窈被他的动作惊醒,警惕地睁开眼睛,看见是他,露出了一个放松的笑容:“你来送我最后一程了。”
她的声音嘶哑,嘴里都透着一股血腥味。
端王低垂下眼眸,不忍看这一幕,“为什么要来当奸细?”
他看了苏窈的资料。
盛京双姝,永安侯嫡女,长公主爱孙。
如果不来北夏,不是王妃,也是名门贵妇。
何必呢。
“到了如今这一步,理由还重要吗?”
苏窈惨笑一声,笑容扯住了嘴角的伤,鲜血泊泊往下落。
“你我夫妻多年,你只有杀了我,才能撇清关系。
陛下是护着你呢,挺好,他没有因为我,迁怒于你。
我走了以后,你没了王妃,这是一个很好的优势。
你要抓紧机会,追求绮罗郡主。
虽然她心高气傲,但心诚则灵。
用你的真心打动她,千万别用什么手段,她很聪明。”
端王攥紧拳头,眼眶发红,“别说了……”“好,以后我也不会这么啰嗦了。
殿下,谢谢你来送我最后一程。”
苏窈眼泪啪嗒落下,泪光晶莹。
端王拳头捏的咯吱响,“如果以后我当了北夏帝,你想我……做点什么?”
“什么都别做,你不是他的对手。”
苏窈望着他,眼神十分认真,语气恳切。
端王刷地一下站起身,背转身,“好。
来人,赐毒酒。”
随行的婢女,端来一杯毒酒,递给苏窈。
苏窈深深看了他一眼,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殿下,也许我来北夏就是一场错误。
但是,能遇见你,可能是唯一正确的事吧。”
毒酒入喉。
苏窈看着他,闭上眼睛,轰然倒地。
……三日后。
北夏某处僻静的山谷,竹林青翠,溪水潺潺。
竹屋之中,闭眼沉睡的女子,刷地一下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脸,趴在她的床榻边,睡着了。
她转了转眼珠子,看清了四周的景致,唇边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
果然。
遇见你,还真的是唯一正确的事呢。
苏窈没有叫醒他,只是伸出手指,在他眉眼轮廓一点点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