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筛选的日子就在十天后,曾荣提出辞工,想把未完的这件绣活带回家做,省的王家再来找她的麻烦。
于韵青拒绝了她,理由有二,一是曾荣只是去参加筛选,未必就能被选中;二是她想要曾荣这件绣品。
她看过曾荣这件绣活,尽管只是个大概,但图案鲜活,色泽鲜亮,寓意也好,有松下憩鹤,有梅上站鹤,有雪中寻鹤,有沙滩晒鹤,有芦中伏鹤,还有空中展鹤等,既别致又有趣,用来做炕屏再合适不过了,尤其是给老人家用。
因此,她早就盘算好了用这件绣活去讨好刘公公。
当然了,她也可以把这花样买下来换别人来绣,只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曾荣自己绣出来似乎更鲜活些,之前的那些仿制品一个个单看都不错,可和曾荣绣的摆一块差距就出来了,尤其是绣那些活物,仿佛赋予了它们生命一样。
说起来于韵青不止一次研究曾荣的针法、绣法,也没少暗中观察她做绣活时的手法,看起来均和常人无异。
为此她百思不得其解,只是她也明白,绣技这东西,每门每派甚至于每人都有自己的独创秘技,外人是无从窥视的,也不允许窥视。
此外,于韵青也有点私心,她想知道徐老夫人究竟会不会为了曾荣得罪王家,从而探知曾荣在徐老夫人心中的分量,以此来决定自己后面的行事安排。
于韵青的拒绝给曾荣提了个醒,不辞工也好,若是王家继续仗势欺人,正好给徐家一个认清王家的机会,徐靖这门亲事多少会受到些影响。
想通了这一点,曾荣规规矩矩地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这日下午,曾荣再次走进徐家大门,直接去见的老太太。
说来也是巧,曾荣进门时,徐靖、徐箐等人正围着老太太说笑,说的就是曾华今日带给大家的惊喜和惊吓。
原来,他们今日有弹琴和下棋的课程,曾华从没有摸过琴,教了几遍仍掌握不到要领,弹出来的声音真可以用呕哑嘲哳难为听来形容。
只是谁也没想到,曾华居然会下棋,且棋艺相当不错,仅次于徐箐,比徐筱几个强多了。
众人一问,这才得知是曾荣教导了她几个晚上,只是这悟性也好了些吧,居然把徐筱几个都赢了,要知道,徐筱比曾荣还大两岁呢,且已学了两年围棋呢。
“来来来,可巧正说到阿华这孩子,他们都夸那孩子聪明呢,就连先生也没少说她悟性高,你们姐妹可真是一对妙人。”徐老夫人乐呵呵地向曾荣招手说道。
曾荣上前屈膝行了一礼,笑道:“回老夫人,什么悟性不悟性,不过凑巧罢了。”
可不就是凑巧,凑巧她们姐妹两个都重生了,且都带着上一世的记忆,以曾华实际十二岁的心智,接受新东西肯定比徐箐几个要略强些。
“怎么个凑巧法?”徐靖问了出来。
曾荣扭头,见他眼睛一闪一闪的,带了点狡黠,也带了点好奇,曾荣回了他一个笑脸,只是曾荣的眼睛里包含的东西就多了,有告别,有不舍,有欣慰,有恐惧,也有孤注一掷的勇气。
徐靖看呆了,那种怪怪的感觉又来了。
只是待他想要再细细辨别时,曾荣已扭转了头,跪在老太太面前,“启禀老夫人,阿荣有要事相求。”
“哦,你说。”老太太话音刚落便意识到不妥,曾荣如此郑重其事地跪在她面前,事情显然不小,她很快想到了镇远侯王家。
于是,她看了徐靖一眼,徐靖有心想留下来听听曾荣所求何事,可碍于长辈的威严,只得把徐箐等人带出去。
“说吧,究竟何事?”老太太的眼睛看着曾荣,收起了自己的喜怒。
曾荣看出老太太的戒备之心,可没办法,她只能求她。
得知王家居然打发人去绣坊直接开口买人,徐老太太眼中这才有了些怒意。
王家明知这锦绣坊是她二儿媳的,曾荣又是她亲自从老家带来的,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这王家也忒没拿徐家当回事吧?
可不满归不满,这事还真不太好办。
不对,曾荣方才说的是求她成全,莫非这孩子自己愿意去王家做奴才?
“你该不是。。。”
“回老夫人。”
两人同时开口了,又几乎同时闭嘴了,不过老太太很快又示意曾荣把话说完。
“回老夫人,我不愿意去王家,可也不能牵连徐家,可巧我听到一个消息,说是宫里的尚工局要挑六个手艺好的裁缝或绣娘,宫里的刘公公命于掌柜推举几个人,其中有一个是我,说是刘公公喜欢我绣的东西,只是有一点,她不能替我作保,我只能求到老夫人这来,还请老夫人放心,阿荣绝对会规规矩矩地做事,不会再给徐家惹麻烦。”
“进宫,尚工局,哪位刘公公?”徐老太太在脑子里搜寻了许久也没有清晰的人选。
曾荣形容了下刘公公的样貌和年龄,肤色白净,约摸五十岁上下,个子不高,略胖,有点驼背。
老太太回想了一下,貌似白氏曾经提过一嘴,说是宫里负责和绣坊对接业务的太监是太后的人,叫什么刘安。
刘安,太后的人,相中了曾荣的绣技,这事她怎么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呢?
绣坊里有这么多从江南来的高手,哪里轮到曾荣一个新手出这个风头?
不对,这么说也不对,曾荣之前绣的什么荷包可不就大出了一把风头,把这些江南来的绣娘气歪了,引起不少怨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