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是么?”
张芸儿哈哈一笑道,“究竟是相谈甚欢,还是相见恨晚呢?
不知唐公子有无出家的想法,若是他也出了家,你们二人倒是可以日日在一起畅谈了,通宵达旦咯!”
李腾空作了个深呼吸,轻轻将心湖之上的一抹涟漪抚平,笑着说道:“此事就不劳张姑娘挂心了,张姑娘还是专注于眼前事为好,好歹也要同本居士打个平手,若是输给了本居士,万胜茶坊可就不妙了!”
“你说什么?”
张芸儿眉头一蹙,哼声道,“请放心,我万胜茶坊绝不会输给七碗茶……”“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李腾空轻笑道,“我对张姑娘很放心,一个时辰后,张姑娘就笑不出来了!”
几个回合下来,李腾空便猜到那张芸儿的性子,果然一句话就能将她激怒。
“你虽贵为相国之女,论身份,你我相差悬殊,可论茶道,你我同样天地之别!”
张芸儿冷笑着说道。
“姑娘何必多费唇舌,省些力气待会煎茶不好么?”
李腾空轻笑道,“你若是成了本居士的手下败将,那就是无论是身份,还是茶道,你我可就都是天地之别了!”
张芸儿怒瞪着李腾空,气得说不上话来:“你……”“我很好的,”李腾空却是一脸云淡风轻,“姑娘你还是多求菩萨保佑,自求多福为好!”
张芸儿脸都涨红了,可她既不能辱骂李腾空,更不敢上前同她厮打,张嘴怒目,却是说不上话来。
场上的情形不知不觉间就发生了逆转,张芸儿想不明白,明明是自己想扰乱对手的心神,怎的反倒被对手把心神扰乱了呢?
便在此时,刘博士清了清嗓子,在发表了一大通致辞后,终于宣布茶艺比赛正式开始。
欢呼声顿起,此起彼伏,似潮水般汹涌。
赛场三面都是人潮,偌大的广场黑压压人头,一眼都望不到头,少说也有上万人前来观瞻这场茶艺大赛。
“咚咚咚咚……”一阵鼓声后,李腾空和张芸儿开始了煎茶,炙炉烧水,在等待水沸的功夫,要完成茶末的制作。
此事极为繁琐,先要从用慢火烤制茶团去除湿气,接着用茶碾子将茶团碾碎,还要用筛罗将茶末罗一遍,茶末的制作才算是完成了。
虽然都是人人都能做到的小事,可是做得好与坏就另当别论了,俩人的手法无疑行家关注的重点所在。
煎茶同烹饪一样,皆要讲究火候,茶圣陆羽的茶经独辟一章,专讲煎茶煮水。
“其沸,如鱼目,微有声,为一沸;缘边如涌泉连珠,为二沸;腾波鼓浪,为三沸;已上,水老,不可食也。
?”但陆羽现在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年,距茶经面世尚有数十年呢!但是不要紧,有唐公子在啊!唐公子早已将茶经的内容,连同宋徽宗的大观茶论,以及明清等几部重要茶道著作,融会贯通,用一宿的功夫,著成了茶谱一书,洋洋洒洒五千言!这茶谱便被李腾空尊为一部奇书,她在前三日的习练中,严格按照茶谱行事,不断从中受到启发,也愈发感觉茶道的博大精深。
李腾空喜爱阅览,读过很多书,在女子之中,她的学识,除了北里花魁,几乎无人可及。
连她都奉为经典的书,自然是一本十分难得的好书,自从读过茶谱后,李居士对唐云的仰慕之情就愈发不可收拾了。
关于煎茶煮水,在过去的三日里,李腾空早已熟记于心,得心应手了。
因此整个过程都做得驰张有度,游刃有余。
每一道程序都做得不早不晚,恰到好处,而张芸儿虽说天赋过人,每一道程序也做得极为认真,却是不如李腾空做得精准无误,她完全是依照自个的经验,而李腾空虽无经验可言,可他依照的却是未来茶圣的经验!当铫子的里的水二沸后,俩人开始调制茶末,当铫子里的水三沸时,二人下茶末。
又过了约莫半柱香功夫,茶终于煎好了。
将茶倒入青瓷匜中,分别倒进两只茶盅,边上的两名执事侍女,用漆盘端着茶盅送到了刘博士和王定一面前。
虽然只是两盅茶,却是凝聚了李腾空和张芸儿的心神,刘博士和王行首的神色也是十分严谨。
实际上在两位女子煎茶时,坐在边上观看的刘博士和王行首,各自心中都已有了大致的看法。
张芸儿从容不迫,手法娴熟,但过于随意,似乎全凭自我感觉用事。
李腾空手法虽然不及张芸儿,一举一动似乎都在严格遵循某种法度,功力虽不足,但她对待茶道的那份神圣感,却令人肃然起敬。
刘博士和王行首的目光齐齐落在案上的两盅茶上,一盅茶色丹,一盅茶色绿,二人相视一眼。
“张姑娘,你的茶为何是丹色呢?”
王行首抬头笑问道。
“这还不简单么?”
张芸儿大大咧咧地说道,“小女子所用乃是邢窑白瓷,茶色自然是丹色的嘛!”
“为何用白瓷,茶色便是丹色呢?”
王行首笑着问道。
“这我哪知道?”
张芸儿撇撇小嘴,说道,“小女子只知道是茶盅的缘故,哪有心思注意这些,既是煎茶,手法好,茶好喝便是了。”
说着瞟了一眼旁边那杯茶,小嘴又是一撇,“青瓷有什么了不起?
茶色发绿,似腐败之酒,看着都够了,谁还有心情喝!”
张芸儿喜欢邢窑白瓷,只因邢州乃是他的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