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谋反、谋大逆等罪犯要立刻处以死刑之外,其它死囚都要等到秋季霜降后至冬至前进行。
不过在大唐,重案仍需朝中大员进行复审,再把罪状交给皇帝,最终由皇帝亲自裁决。
后来的明清两代还有秋审和朝审制度,每年霜降后十日,三法司同三品以上高官联合会审犯罪的死囚,称之为朝审,而每年八月审核的犯人称为秋审,即是秋后问斩。
“郎君为何到此?”
磨勒笑问道。
“唉,别提了!”
唐公子摇头苦笑,“磨勒大哥可还记得小子在新丰狱中所说的宁家小娘子?”
磨勒笑着点头:“不是郎君所爱么?”
“自然是小子所爱之人!”
唐云叹口气道,“我与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世事无常,直到今日我和她仍是心近地远,不得厮守一处啊!”
唐公子将两人别后所发生之事,都向磨勒一一道来,说到昨夜之事,更是痛心疾首,悔恨之情溢于言表。
那磨勒听后,沉默半响,抬头看着唐公子道:“若是郎君真欲往新丰迎娶宁家小娘子,磨勒愿助郎君一臂之力!”
“哦?”
唐云来了兴致,紧看着他问道,磨勒大哥可什么什么好法子?”
“郎君,此事甚易!”
磨勒却是仰头哈哈大笑,“郎君莫非忘记了磨勒所授的闭气之术了么?
虽乃雕虫小技,然紧要关头亦不失为一脱身之技耳!”
唐云神情一怔,脑筋飞快旋转,俄尔大睁眼睛道:“磨勒大哥是想让我装死……”“郎君慎言!”
磨勒大哥抬头望对面的狱卒扫了一眼,“此乃秘事,不可声张,磨勒愿为郎君徐图之!”
从澡堂子出来后,已近午时,诸囚陆续各归牢房,与此同时,三名狱卒抬着两只木桶从外头入来。
“放饭了!放饭了!”
狱囚们纷纷喊道。
三名狱卒抬着木桶从过道那头走来,依次放饭,那些狱囚接过黑陶大碗,看也不看是什么,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有些甚至懒得动筷子,用手抓起直接就往嘴里塞。
唐云看得直皱眉,心道那住猪食,打死我也不吃!此等饭菜,简直就是侮辱他美食家的身份!“不吃!趁早拿走,别恶心小爷!”
尚未等那狱卒走近,唐云就一脸鄙厌地伸手驱赶他们,同时背过身去,眼不见心不烦。
“当真不食?”
那个黑脸狱卒笑笑道。
“不食!打死也不食!”
唐云赫然转过身去,怒目而视,“快走快走!谁愿吃就让他吃去!”
“既然如此,那可别怪我等没提醒过你,”那黑脸狱卒随手从木桶里拿起一只黑陶碗,在唐云面前晃了晃,“真不吃我可就拿走了!”
唐云的眼睛瞬时睁大,道:“这是葫芦鸡?”
“我看也不是什么鸟!”
那狱卒咧嘴笑道,“这可是裴将军特意交代的,你若不喜,那我可就拿走了!”
“且慢——”唐公子心下一急,伸手抓住那狱卒的胳膊,笑笑道:“若是葫芦鸡,小爷我倒是想尝它一尝!”
那狱卒笑着摇摇头,伸手把陶碗递过来,唐云双手捧着陶碗,凑近嗅了嗅,当真是一只香喷喷的葫芦鸡。
“这个要不要?”
那狱卒又从木桶里拿起一只铜酒壶,促狭一笑,“你若是不喜,我这就拿走……”“慢!把它留下!”
唐云哈哈笑道,伸手就将酒壶抓在手里,“不错,剑南烧春!”
说着一把掀掉塞子,对嘴咕咚咕咚就灌了好几口,只觉得一股流火自喉舌一径儿向胃内滚去。
“好久!这世间除了唐氏烧酒,怕也只有剑南烧春,才如此酷烈爽辣!”
唐云哈哈大笑着将酒壶递到那狱卒面前。
那狱卒笑着推辞道:“多谢!在下正在当值,不便饮酒……”“想得美!谁给你喝?”
唐云拉下脸道,“去,送去给对面牢房中的昆仑奴,那是我大哥!”
那狱卒的脸瞬时变得更黑了,一把夺过酒壶,“你倒是很讲义气!”
“那是自然!”
唐公子头也不回地说道,手下已将那葫芦鸡一撕为二,从牢门缝中递出去,“这鸡也给磨勒大哥送取!记住,磨勒是我大哥,尔等若敢冲撞与他,回头尔等吃不了兜着走!快去!”
正值午间,偌大的大理寺正衙内静悄悄的,所有官吏此时都在食堂内用午膳,两牢狱院门口的两名狱卒不免有些松懈,正凑在一块儿说着一些不痛不痒无关紧要的闲话。
突然,其中一个狱卒肃然起立,躬身向对面行礼,朗声道:“小的恭迎公主殿下!”
对面的狱卒也是下猛跳,忙转身行礼,“恭迎公主殿下!”
寿安公主和侍女如意从对面冉冉行来,如意的手里还拎着一只三层的主漆食盒,身后跟着两名身材魁梧的侍卫,寿安公主抬抬手道:“二位辛苦了,不必多礼,本宫不过前来见一个人。”
“敢问殿下,要见何人?”
两名狱卒仍是维持着躬身行礼的姿态,不敢抬头看寿安公主。
“七碗茶东家唐云——唐公子。”
寿安公主说道。
两名狱卒这才抬起头,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道:“殿下,此时正值午膳之际,只怕公主殿下看着那些饭菜不喜……”在这两名狱卒看来,公主金枝玉叶,锦衣玉食,那些罪囚所食的饭菜就好似刚从猪槽里舀出来的,公主看了定会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