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刚同吴道子从嘉陵江游山玩水回来,对李隆基在曲江画舫上邂逅唐云一事,毫不知情。
“让陛下见笑了,微臣这辈子有三大嗜好,诗书、山水和美酒,新丰微臣的确常去,陛下所言川味酒楼,微臣亦甚熟络。”
李白不卑不亢地向李隆基说道,“陛下莫非不记得了么?
微臣前番从新丰游玩回京师,所携之烧酒和红豆酥饼,皆是唐才子所造,而川味酒楼正是唐才子所开设的酒楼!”
“哦?”
李隆基手抚龙须,哈哈一笑道,“那个唐云究竟是个厨子,还是诗人?”
“陛下有所不知,”李白也笑道,“那唐云是个奇才,不仅能酿造出世上最烈的酒,亦能作出世上最佳的诗篇!陛下,微臣听闻前两日新丰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哦?
不知是何大事?”
李隆基笑问道。
“听闻江南神厨宋一品来到了新丰,还同唐云切磋了一回厨艺,结果令天下人大感意外,宋一品竟然惜败于唐云!”
“是么?”
皇帝老儿哈哈一笑道,“甚好,甚好,如此说来,那唐云的厨艺果然是名不虚传,今日我等不如就去那什么川味酒楼用夜饭吧!”
李隆基很佩服自己言谈中的机锋,不仅成功把话题引到了唐云和川味酒楼,还如愿以偿地达到了此行的真正目的。
只要他乐意,唐氏烧酒他要多少就有多少,他可以同贵妃娘娘坐在沉香亭里,一边龙池吹来的凉风,一边享受世上最烈的酒。
那什么红豆酥饼啊铜鼓饼啊,也是要多少都会有人即刻呈送到面前供他慢慢品尝。
只有那川味却是不能,菜肴最重现吃现做,待从新丰把川味酒楼的菜肴送到京师,恐怕再打开食盒,味道就差得远了。
李隆基要品尝的就是最正宗的川味,为了达到目的,不惜领着贵妃娘娘微服出宫,于炎炎烈日下一路跋涉。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
李隆基笑着吟道,随即向李白道,“李供奉,那唐云的诗作寥寥可数,大致朕也都读过了。
依你之见,他哪篇诗作最佳?”
李白端坐马上,衣襟随风微动,笑道:“陛下,这诗赋之道,各人有各人的品鉴与看法,就微臣各人而言,那篇‘七碗茶歌’却是最有味道!”
李隆基笑着附和道:“李供奉乃是天下第一流的大诗人,于诗文一道之造诣自然远胜于朕,听李供奉如此一说,朕也忽然觉得那篇七碗茶歌甚是不凡,非俗人作得出来!”
“陛下雄才大略,能文能武,陛下的睿智与见识,岂是微臣可比?
微臣万万不敢当陛下谬赞!”
李白拱手说道。
“如何又来了?”
李隆基面露不悦,摆摆手道,“方才朕有言在先,出门在外,不必再拘于宫中仪轨。
眼下你我不是君臣,不过是一道出游的友人罢了!”
“谨遵陛下圣谕!”
李白俯首说道。
便在此时,高力士拍马从前面行来,近前向李隆基笑道:“陛下,贵妃娘娘有请,请陛下车中叙话。”
“好,朕这边过去!”
说话间,李隆基一抖缰绳,拍马驰将出去,看那矫健身姿,和抖擞的神气,完全看不出已是一个六旬的老者。
……兄妹同行,其力断金。
在妹妹的掩护下,唐云得以再次逃过一劫。
只是这一回唐云没去红豆坊游逛,而是骑着他的追风赤一路驰骋,出了城门,来到了郊外。
郊外并非没有人烟,从县城西城门出去,到石竹村,一路上人烟不断,只是民居稀稀落落,都是一些小村落。
自京师回来后,对唐掌柜而言,重中之重是向宁家求亲,与此同时,要尽快落实一块地皮,他买下来盖一座三进三出的大宅院。
唐掌柜既有如此雄心,可想而知,川味酒楼没少赚,要知道寻常人家盖一座普通宅院都是一件大事。
之所以是大事,是因为牵涉到银钱。
因为很多人而言,只要囊中鼓鼓,世上就无大事。
川味酒楼开张以来,这奸商到底赚了多少钱,无人能说出一个准确的数字,都是猜测。
总之很多,日进斗金,川味酒楼又开张这么久了,唐掌柜腰包早鼓胀起来了。
至于唐掌柜究竟赚了多少,不多不少,刚好够盖一座三进三出的大宅院。
摆平了宁老头,待盖好宅院,便是唐掌柜人生大喜之日。
原本他想直接在石竹村盖房子,可石竹村距新丰县说远不远,可说近也不近。
酒楼开在县城,房子在新丰,出行极为不便。
于是唐掌柜做折中的决定,就在县城附近盖房子,既免于城内的嘈杂喧嚣,过他们神仙眷侣的幸福日子,又不妨碍他每日来酒楼监工。
转了约莫一个时辰,唐掌柜相中了一块地皮,接下来就是找到那块地皮的主人,签定买卖地皮的契书,然后就可以找工匠开干了。
回到城中时,日头已然西斜。
唐云拍马行在车马喧阗的街衢上,行速极慢,仿佛不是回家,而是去坟场。
“唉,也不知娘有没有回石竹村?
不会还守在酒楼内等我吧?”
唐云笑着摇了摇头,心道要是有手机就好了,挂个电话给大壮就清楚了。
凡事有利有弊,世事岂有两全?
二十一世纪的人们哪能既要享受高科技的便利,又要享受田园的宁静?
一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