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陆兰琛却仿佛压根听不到她在一旁不停叽叽喳喳一般,她只是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年轻女子那清水芙蕖一般的秀美容颜,眼底厌恶更甚。
在陆槐安面前,陆兰琛一向都是有那个底气去摆架子发脾气的,可她也十分明白,她之所以会有这个底气,也仅仅是因为她现在还很值钱,有才有貌的她,每天只需往那堂中一坐,随手拨一拨琴弦,便有差不多十两银子的进帐,十两银子,已经够贫苦人家过一年了,在她这儿,却抵不过她的一双手镯。
在这京城里头,这暗暗仰慕她的人,数不胜数,多少员外老爷富家公子捧着金银珠宝来求陆槐安松口邀她过府一叙,在心里打着算盘的陆槐安都给默默挡了回去,横竖她陆兰琛年纪还不大,待价而沽的道理,就算是陆槐安这样胸无点墨的人,亦是懂得的。
陆兰琛活得倒是清醒,她只是一个下九流的乐伎,她的身契还被死死地捏在了陆槐安的手里,有些事情,只看价钱谈不谈得拢,若她日后年老色衰了还没寻到个归宿,大约也是转头就会被这曾经待她百般好的老女人给卖到那些下等窑子里头弹琴唱歌去。
这些,自然都是她所不想的,但那些什么张三公子李四公子王五公子之流,她也是一个都不想搭理,所谓气质卓然?那通通都是鬼话,若她立即往脸上割一道疤出来,看他们还说不说得出什么狗屁气质卓然来。
她叹了口气,只好让自己先不去想这些烦心事了,若当真是苦到极致再也熬不下去了,大不了就直接抹脖子自尽了便是,反正她是孑然一身,无牵无挂的。
这么想着,不知怎的,她的眼前仿佛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她闭了闭眼,便又瞬间消失不见了。
第七章
天刚蒙蒙亮,容成瑾便已经起来了,她还是睡得很不好,心里装着太多太多的糟心事了,让她总是觉着难受,以至于整夜辗转反侧,就是入不了眠。
以至于现在,她的眼下都浮现出了两块乌青,衬着她白得有些过分的肌肤,显得有些骇人。
“就起了?郡主怎么不多睡会儿呢。”柔杏揉着眼睛打着哈欠道。
容成瑾淡淡道:“我实在是睡不着啊。”
柔杏睡眼惺忪地走过去,伸出手本是想要为她穿衣,结果冷不丁瞧见她眼下的那一片乌青,也是顿时就被吓得一个激灵,睡意全无。
她摸了摸容成瑾的额角,又摸了摸脸,忍不住道:“郡主你这是怎么了?是又着凉了还是怎么样?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还是去请御医来?”
容成瑾轻飘飘地打下了她的手,嗔怪道:“你这是存心想要咒我呢。”
话虽这么说,可容成瑾心中却还是不禁有些悲伤,在众人心里,她永远都是个病人,哪怕多打了个喷嚏,都得立马去请人来给她开个药方。
柔杏嘿嘿一笑,道:“这不,我才刚睡醒,脑子还不大清醒么,您怎么了?”
容成瑾道:“同你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