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鬼躺在沙发上,呼吸匀长,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他明明行动无碍,但从来只要能坐着就不会站着,能躺着就绝对不会坐着,一整天一整天地不动,也不知道怎么受得了。
“病哥,你能告诉我那些丧尸和变异兽为什么会全部涌向云洲基地吗?”李慕然知道他没睡,又或者说,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怀疑他根本没睡觉,只是不耐烦理外面的事而已。
“只要我不出手,告诉你也无妨。只是你做好了听的准备吗?”病鬼没有睁眼睛,但却开了口,语气一如既往地徐缓淡漠,似乎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事任何人能让他动容。
李慕然不过是抱着闲着也是闲着,看能不能从他嘴里掏出点东西的心思问的这话,每次跟病鬼说话都是这样,没想过他真会回答,此时听到他的话,反而呆住了,同时心里升起一股极大的不安,直觉告诉她不能继续下去了,然而她僵硬着脖子,头终究还是点了下来。因为她知道,如果得到了这个答案,也许她还能继续问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病鬼依然闭着眼,但却似乎能够看到她的动作。“是秦宣干的。”他说。
“秦宣是谁?”李慕然一怔,她原本已经做好听到一个惊世骇俗的答案的准备,哪知会是这样几个字。虽然这几个字如果细思起来也无比可怕,但与她的心理预期还是有差距的。
“我朋友。”病鬼紧接着暴出一个比刚才那个更要让人震惊的料。
“欸?”李慕然有点理解不能。
“曾经的。我成为现在这样拜他所赐。”病鬼淡淡道。
“他是……人?”李慕然小心翼翼地问。
病鬼没有回答。
李慕然不放弃地又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病鬼终于睁开眼,目光里第一次带上讥诮的神色,但很快又消失无踪,恢复成平静无波的样子:“这整个世界都是他的,你说他是怎么办到的?”
李慕然一愕,而后哈地声笑了出来,有点无奈:“病哥,你别开玩笑了。”虽然她一直觉得他不屑于说谎,但是这个答案也太荒谬了,谁敢说自己拥有整个世界。
病鬼慢条斯理地坐起身,目光往旁边一扫,就见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的袁晋书立即狗腿地端了盆热水出来,水里放着条干净的毛巾。袁晋书的两腿已经被接好了,但是整个人却完全没了之前的趾高气扬,桀骜不驯,在病鬼面前老实得跟只鸡崽似的。
“整个星球都被他炼化了,灌入暗秽恶浊之气,用来培养暗兽皇。”病鬼一边将手伸进水里清洗,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荒诞的话。“这已是他的真灵世界,他自然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神?他说的不会是神……李慕然脑子轰轰地响,不觉浮起这个念头。
神经病!恭敬地端着水弯着腰伺候病鬼洗漱的袁晋书暗暗呸了声,捅破天他也不会相信这些鬼话,哪怕说这话的人让他十分恐惧。
原来宋砚等人带着被打断腿的袁晋书回到基地时,病鬼觉得这袁晋书挺有用处,便使了点手段将其控制,成为他的专用打手兼奴仆。袁晋书恨死他了,却根本不敢跑。不是他老实,实在是逃跑的教训太过惨痛。
“你是说……咱们人类就跟他养的猪一样?”李慕然有点艰涩地说,事实上她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因为从病鬼嘴里吐出来的话实在是比天方夜谭还荒诞无稽。
“是蛊。是像你们养蛊虫一样。在他炼化之前,你们所在的这片废土就充斥着各种黑暗负面的情绪,很适合暗生物生长。再被他将本来就不多的灵气抽空,就成了培养暗兽皇的沃土。其实人类也是暗兽之一,在他眼中,跟那些变异生物以及丧尸没区别。”病鬼纠正。“这一回让丧尸和变异兽围攻人类基地,有很大可能是出于他喜欢看别人绝望挣扎的恶趣。而如果同一时间,有更多基地被围攻,那就是他觉得人类还是太多了,需要削减。这个以后你们可以去证实。你最好祈祷是前者,因为前者只是他在心血来潮时才会做的事。但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么除非你们不再繁衍和发展,否则可能将面对不止一次的大清洗。”
袁晋书怜悯地瞟了眼李慕然,想不明白她怎么能够听得下这些鬼话的,而且还听得这样认真。果然跟神经病在一起混的,就算不是神经病,那也差不多了。而后他想到自己以后都要跟这个神棍在一起,顿时绝望起来。
“那个……”李慕然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最后干笑了两声,“病哥你真会开玩笑。”而后爬起身,懵头懵脑地走了出去,至于其他问题则全被又吞回了肚中。
病鬼没有抬头看她,似乎对于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事实上他根本不在意她相不相信,就像他觉得这些事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一样,他想说就说,别人爱信不信罢了。当然,他们最好是别信,否则比现在更大的绝望会将他们湮没,因为无论他们怎么挣扎,也不可能脱离这个已经被炼化的星球。其实不信更好,强大的暗兽皇的炼成需要数万甚至数十万年,秦宣不可能一直关注着这里,华国有文字记载的文明也不过几千年,所以说这几万年,也有可能是几十万年足够无数代人类痛痛快快地活了,甚至还可以重新建立文明,知道真相对他们确实没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