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们照料。郡主好性,总是过意不去的。”
说的好似是从闺阁里带出来的习惯,辰珠是个懂事理的,平日再跟祁昭没上没下,也知自己身份,不好去干涉兰茵的私事,忙说:“那夫人慢些走,雪天路滑,仔细脚下。”
兰茵已有马夫搀扶着上了马车,抱着手炉探出头来,冲辰珠道:“你也仔细些,得空儿去厨房里盯着,我瞧那些人近来有些惫懒,咱们府里第一个正经新年,可不能让他们添气。”
辰珠忙应下,当下脚底生风,一溜烟似的往厨房里奔去。
打发了这边,主仆二人往广平巷去。茶肆跟前挂了两盏红锦灯笼,远远望去如彤花初绽很是娇娆。但靠近年关,门庭冷落,鞍马稀疏,整座茶肆里也没几个人,小二‘嘣嘣’跑来上茶的脚步声在四壁间徘徊兜转,显得格外响。
滚烫的热茶放在手边,兰茵让淑音下去守着,自己倾身半开了轩窗,北风吹雁,大雪纷纷,延展出去的一整条街都沐在雪色素裹之中。
她看见卢楚从府邸的方向过来,披着绣浅金色燮纹的淡青大氅,氅下露出一截缎子袍裾,是与青极相似的素淡颜色。远远望去,宛如玉树清芝一般隽雅文秀。
兰茵想起他身上还带着孝,在穿衣上得素净。
她又想起卢楚临去益阳时两人在这里见面的场景,那时还是好时节,残花落尽见流萤,天光也总是明媚澄澈的,不见一点阴霾。她细微地在心底叹了口气,若是那时能料到后来事,拼了命也得把他留下。
可惜,世无后悔药可买。
这样胡思乱想着,卢楚已上了楼,坐在兰茵对面。
小二紧跟着他上来,因茶肆里清冷无客,所以显得格外殷勤,忙不迭端上来青釉冰纹的瓷茶盏,茶烟弥散着清苦之气,慢慢氤开。
他略低了低头,道:“我以为你不会来。”
兰茵望着他舒隽的容颜,陡然发觉,竟不知跟该他说些什么。经历了许多过往,再面对他时竟连最简单的寒暄也不知以什么来起头了。
她觉出些无可奈何的疏远,抿了抿下唇:“许多事总得有始有终。”
“所以我们是到了该恩断义绝的这一步了?”卢楚的声音很通透也很轻渺,落地时若玉珠坠盘,轻轻俏俏地萦在耳边。
兰茵触到他的视线,亦如往昔清澈纯净,却仿佛又多了些什么,只觉沉甸甸的。
她说:“这一次会面之后便天高云阔,再不相干了,你若是对我还有话说,就请说吧,我必定牢牢记在心里。”
天高云阔,再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