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身后的小二们对视了一眼,露出些凶光,像是要上来驱客一样,被掌柜的拦住。
掌柜的说:“各位客官,顺着这条道往东走,那里连着有好几家客栈,您现在去那里,还能趁着天黑前住上店。”
随从们各自对了对眼神,果然蹊跷,竟不惜把客人往外赶。他们当中机灵的偷着往拉了帘子的里间探了探身,那帘子是粗布织的,纹丝不动,好似里面也没有人。
当事的看了眼掌柜,挂上副和煦的笑脸,商量道:“那热饭热菜总有吧,给我们哥几个填填肚子。”
掌柜的不说话,隐隐有不耐烦露出来。
当事的记住祁昭的交代,不敢再耽搁下去,忙起身道:“既是不方便,我们便先走了……”
众人拿着货一股脑往外拥,听后面飘过来零星碎语:“坛主让我们等什么……关上门不一样吗?非得这么麻烦……”
紧接着似是被掌柜的低喝了一声,便没再言语。
随从们回去把所见所闻全都跟祁昭禀报,他用手指抵着额前,思索了一番,对李长风道:“再换一拨人,再去。”
这样反反复复几拨人,带回来的讯息零碎星散,却无有用的。眼见着日头循着东山徐徐升起,天光绚烂洒遍了飞檐屋脊,亦从簇新的绵纱纸耀进屋里。
兰茵穿着昨日的水蓝云霏缎织襦裙,冗长的衫袖垂落到地上,上面的刺绣显得很是素净柔软。她坐在一张红檀木小几前,上面的摆着新泥焙的小火炉,煨着一锅粥,盖子被热气顶的嗡嗡动动,飘出些香味来。
一个穿着中年男子正一碟一碟地往小几上摆菜,马蹄玉簪燕窝、玉兔白菜、冰花雪莲、炙烤羊肉,他的棉衣阔袖被绞成一股缠在手腕处,是为了活动方便。刚被羹碟摆好,又忙着揭锅盖去盛粥。
那是白粥,雪白通透的好像舀了新雪在碗里似得,他将碗放在兰茵跟前,温和道:“吃吧。”
兰茵神情冷冽地抬眸看他,不提筷也不说话。
那人不以为忤,只把绞缠的阔袖松散下来,雪样的缎子上用翠绿的丝线绣着几疏柳枝,看上去颇有几分儒雅的意境。
他夹了一颗脆生生的小白菜往嘴里填,边嚼边说:“几年前你父王刚死时我曾在暗中观察了你好几个月,上边的命令本来是斩草除根,你和你们家的那个萧毓成应是都没有活路的。”
兰茵的眸底依旧冰凉一片,透出些尖锐,定定地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