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昭愣了,外面回完话的李长风脚底抹油般地溜了。
兰茵察觉出来些不对:“为何要让大理寺接办,这案子本已在刑部,莫非是天家对刑部不满?”
祁昭思忖了片刻,心里便有了些猜测,“可能是因为许尚书与我走的太近……”兰茵自觉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祁家本就纵横朝野,交友广阔,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许尚书的儿子被刑部拘了起来,他为儿子的性命而奔走也是常情,起码目前为止祁昭并没有做过逾越法度徇私的事情,天家性子沉稳,不像是会因为一点小事而轻易让案子转呈大理寺,这不等于是间接在申斥刑部办事不力吗?
兰茵能想到这些,祁昭自然也能想到,他只积在心里反复捉摸,在和兰茵去陵寝的路上突然开口道:“如果是转呈大理寺,那么大理寺卿不会亲自管,可是事关朝廷二品大员的独子,也不能等闲了之,多半会落在新任大理寺少卿的手里。”
秋凉如水,冷风顺着车幔的缝隙吹进来,兰茵打了个哆嗦,将衣襟拢得紧了些,细眉微拧,觉得更加奇怪了。
“临清过去是学官,通文墨讲学识,可从未办过案子。天家为何要将这样干系重大的案子交给他?”
祁昭通透地一笑:“临清虽然没有经验,可有一点他是胜过我的。”
兰茵微诧:“什么?”
祁昭将她凉滑的手握住,声音沉定:“他不涉党争,在朝中没有朋羽,没有根系攀扯,就能保证足够的公正。”
兰茵低了头,如墨晕染过的乌黑发丝顺着颊边滑落下来,将白如凝脂的秀致小脸勾勒得愈加端巧。她沉默了一会儿,道:“若是这样,说明天家对你已有了忌讳,你日后要小心些行事了。”
祁昭应下,探身将兰茵搂在怀里,衣袖垂落,盖住了膝前,淡淡说:“不过是因为我和襄王走得太近的缘故。”
“天家总是不喜襄王,思澜也要多加小心,不要触了逆鳞。”
祁昭何等精明世故,自然知道其中隐情,只是微晒,道:“要说天家也真是够小心眼的,就算当年襄王得了贤宗皇帝的赏识,差点挤掉了他的储位,可那都过去多少年了,还揪着不放,人都说君心似海,怎不见一点海之广袤,尽是幽深难以揣测了。”
兰茵在他怀里闭目养神,眼皮都没抬,说:“我看你的嘴太厉害了,连天家都敢调侃,哪天说顺了嘴,在外人面前也说出来,再让人告你一状,你就知道君心似海的厉害了。”
祁昭笑道:“那到时候还得劳烦娘子去给我求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