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这里,岑慕凝深吸了一口气:“皇上和太后翻脸是迟早的事情。毕竟没有哪位君主,愿意把自己江山交到别人手里。但是,皇上这时候来怪妾身就不合适了吧!捅破这层窗户纸的人是妾身不假,可若不是您有这样的狠心,妾身如何捅破,更何况,要不要令皇上陷入不仁不孝,弑母悖逆的境地,是太后自己的决定,又与妾身何干?”
“住口!”
这一生冷喝,突如其来,的确把岑慕凝吓了一跳,心都随着哆嗦。
她转过脸,看见岑贇满目凶光的瞪着她,心情居然有些好。“父亲也来了。”
“都是罪臣无能,竟然调教出这样的女儿,还请皇上治罪。”岑贇拱手朝皇帝行礼,眼尾的余光却锋利的划过瑞明王的脸:“殿下也在啊。”
瑞明王不温不火的回他:“岳父大人当真是威严,连本王的王妃都不放在眼里。不错,她从前是你的女儿,可如今,她的身份岂容你想教训便教训?”
这话明显是不给岑贇台阶下,他的脸腾一下烧起来,尴尬的垂下头去。“微臣也只是一时没克制住。但无论是微臣的嫡女,还是瑞明王的王妃,都该以太后以皇上为尊,又怎么可以因为一己之私,生出毒计,搅乱这一池静水。”
“父亲的话,恕女儿听不明白。”岑慕凝微微扬起下颌,道:“女儿不才,只是和母亲学过一些药理,于是太后传召问话的时候,有什么便说了什么。但女儿毕竟不是御医,也不精通治病救命那一套本事,又如何能让太后说出那番话。正因为这些都是太后自己的心思,女儿才不敢阻止,否则岂非以下犯上。那父亲可真的要被治罪了。”
“你……”岑贇气的不轻,一双眼睛瞪得仿佛要吃人一样:“你造谣生事,诬陷皇上,还使皇后从玉阶上滚下来,若是龙子有什么事,你吃罪得起吗?”
“父亲,您是不是糊涂了?”岑慕凝少不得提醒一句:“众目睽睽之下,是太后自己喷血倒地,皇上担忧太后才会从玉阶上下来。而皇后娘娘则是惦记皇上,才会失足滚落玉阶。从头到尾,女儿都乖巧安静的陪伴在瑞明王殿下身侧,保持着应有的姿态和礼仪,纹丝不动。即便皇上要治罪,也得拿得出说服众人的理由吧。总不能凭自己的喜好而杀人,那岂非坐实了无道昏君的头衔。”
“你……”岑贇忽然觉得心口格外促闷,好像吸进去的气,很难顺利的咽下,都被胸腔里的愤怒给顶了出来。以至于整张脸被憋的红的发黑,他瞪着眼睛,一只手死死的指着岑慕凝。可惜到底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整个人就栽倒在地。
“皇兄,岳父他年岁大了,难免力不从心,词不达意的。还请您看在臣弟的薄面上,吩咐人送他回府救治吧。宫里的御医这时候,只怕也顾不上他了。”瑞明王话音落,便对一旁的殷离使了个眼色。
殷离的人迅速的走进来,将岑贇抬了出去。
岑慕凝心想,这只老狐狸还真是老奸巨猾,怕皇帝治罪,又怕得罪瑞明王,装病这一招,出的不赖。但是她还是念在母亲的面子上,没有揭穿,只是满面担忧的看着岑贇被抬出去,最终才回头与皇帝对视。
“妾身自从成为瑞明王妃,也就成了这宫中的靶心。几次三番,不是公主的刁难,就是太后的制裁,要不然就是差点被皇上您给了断了……在冰窖里苦熬的那个时候,妾身不是没想过死,死了就不用受苦了,可之所以没死,就是想看看大厦倾颓该是个什么样子。明天,哦,不,兴许用不了那么久,整个皇城之中都会传遍,皇帝因为一己私欲谋害自己母后的传言,然后便是您所有的黎民百姓,都会成为指责你,戳你脊梁骨的见识力量。任凭您怎么洗白,太后终究无力回天。言官御史也不会放过您这个忤逆的帝王,这不比死有趣吗?所以妾身什么苦都能吃。”
“哈哈哈……”庄凘宙忽然冷笑起来,那声音锋利刺耳:“岑慕凝,你怕是忘了第一次跪在朕的面前,说过些什么话了对吗?你为了活,何尝不是对朕摇尾乞怜,甚至不惜用你的清白来收买朕,你腕子上的那颗守宫砂,可还在吗?”
“卑鄙。”岑慕凝没想到他为了陷害自己,这样的话也说的出来。她伸出了手腕,轻巧一笑:“哪里有什么守宫砂?皇上,您看仔细了!”
袖子往上推,她雪白的手臂露出了那红色的一个点。“这是朱砂痣,从娘胎里带来的朱砂痣。用这个收买皇上那回是太后几乎要了妾身的命,妾身被皇上带回御书房,那个时候,妾身已经怀疑太后就是杀害母亲的凶手,又怎么会对皇帝献媚。”
庄凘宸握住了岑慕凝的手腕,轻轻将袖子拉下来。“皇兄,即便您富有四海,普天之下的女人都是您的囊中之物……本王的王妃,心却永远不会去你那。你还是认输吧。”
岑慕凝不知道庄凘宸是对她有信心,亦或者是太过怨恨庄凘宙,才会把这番话说的这样情意绵绵。
“皇上,不好了……皇后娘娘那……出大红了……”青萍奔进来的时候,手上满是鲜血。“皇上,求您了,去看看娘娘吧,去看看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