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她轻抚小腹,瞧着断发后的许澈,背影落寞,可她却默然不动,无一丝挽留之意,无一句盼留之语,只能傻傻地留下两行清泪。
不曾想,三年前,她在许澈面前硬下来的心肠,到了这个厨子前,竟又软了下来。
大约是因,人最易伤害的永远是自己最亲近的人,正如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注)
唐堂见本欢笑着的盛姮,眉眼间又结起了愁怨,忙关切道:“娘娘怎么了?”
盛姮闭上了双目,沉默良久,再睁开时,目中已是坚决。
“对不住。”
唐堂皱眉道:“娘娘为何会对奴才说这话?”
盛姮认真道:“对不住,这段时日来,本宫都在利用你。”
唐堂的目光里露出了一丝讶异。
只听盛姮继续道:“陛下冷落本宫多时,本宫便欲……”
唐堂接过道:“娘娘便欲同奴才亲近,好使皇帝陛下吃醋,进而让陛下意识到娘娘在他心头的位置。”
盛姮讶异道:“你原来……”
唐堂双目含笑道:“奴才早便晓得了娘娘的打算,故而才会这般配合娘娘。”
盛姮无话可说,半晌后,又道了一句“对不住”。
“娘娘不必对奴才说这话,娘娘是宫里头的主子,奴才是宫里头的奴才,主子使唤奴才,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哪有什么利用不利用的说法?就算娘娘真要奴才死,奴才也无话可说。”
唐堂将盛姮的面容又仔细打量一番,从眉眼间瞧见那份熟悉,欣慰道:“话虽如此,但奴才心头还是一直盼着娘娘能同奴才道出真相,好让奴才清楚,深宫之中也有主子是把下人当人看的,而非无用便弃的物件。今日娘娘同奴才坦诚,奴才心头欢喜得很,明白了自个当真未看错人,娘娘确然是个心善好人。”
就如他记忆中已然模糊的那位娘亲一般。
“只是,娘娘这个法子虽行得通,可风险委实太大,若陛下一气之下,不问青红皂白,假戏当了真,奴才贱命一条,死了不足惜,可娘娘身份尊贵,为此丢了性命,便不值得了。”
盛姮苦笑道:“此间道理,我如何不知?不瞒你说,我入宫之时,便报了一颗必死的决心,若不能得圣宠,获龙种,那活在世间,于我而言,同死无异。现下我已至绝境,唯有出此下策,以命相搏。若事败,我命不足惜,倒是愧对了你。”
第68章坦诚
在这位知己面前,盛姮已不愿再“自称”本宫。
唐堂听了这话后,面上露了愁色。
他看得不差,这位容颜绝美的女子真同他娘一般,笑颜之下,已存死志。他原以为盛姮之愁,是因皇帝而起,但现下瞧来,好像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