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事卫国公如何不知?正因知晓,这才不得不出面打救,总不能真叫他折在童杰手里。
“此事您不必为难,只管推在卫某身上……”
宋将军已在心里暗暗惊叹起来。----“真真瞧不出,卫国公口口声声说要致仕归乡,再不理朝中事,转眼就在东营摆起国公派头,公然拿了自家儿子的仇人去,想要公报私仇。”
“果然是好城府,这口气一忍便是三年,委屈卫世子三年在家中不出,原来为的便是这一日,有个正经由头将仇敌控制在手,慢慢磋磨,便是致人‘因公殉职’,旁人也无法指证他什么。”
此刻卫国公正与“仇人”四目相对。
对面的小子有一双非常锐利的眼。
下巴线条凌厉,抿起嘴唇的模样显得有些凶狠。
这份凶狠中和了他太过阴柔的五官。身量颀长,穿铠甲的模样十分阳刚。
卫臻一世与诗书笔墨打交道,威武侯若是“武能安国”,他便是“文可兴邦”,两人为今上左膀右臂,缺一不可。如今卫氏门生也算遍布天下,近年提□□的各地官员,哪个不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正在逐步取代从前的木老太爷,成为新一代的绝世鸿儒。他没想过,自己的骨肉会是这种匪质痞气的儿郎。
“奕珩。”他唤出这个名字,用了极大的力气,从前这般称呼,是为显亲昵,为让世人觉得,他依旧顾念与木老太爷的昔年师生之情,如今唤来,却全然变了一种身份,换了一种关系。
木奕珩腰背挺直,目光淡淡打量面前的人。
卫国公,卫子谚那混账东西的父亲,假惺惺的、欺师灭祖的伪君子。
“不知国公有何见教。”他下巴微扬,对眼前人没一点尊敬之意。
卫国公并不恼,他笑了笑,用尽量平和的语气道:“我想请你随我一同去齐地赈灾,约三五个月,回来后,依旧回你的守御所做千总,你意下如何?”
只要他不是太蠢,就应该听得出来,他是在救他,帮他脱离童杰的辖制。
三个月归来,添几笔功劳,他身份又不一样,不再是临川王这遭猜忌的宗亲亲信,而是他卫国公颔首认可之人。
可惜木卫两家积怨已深,木奕珩自小便对此人毫无好感,平素家里提起卫国公,多半只以“狗贼”二字代之。
木奕珩冷冷一笑:“属下不能领命。”
“为何?”卫国公想不通,他缘何如此蠢笨。
“私事。”木奕珩露出不耐神色,装模作样的一拱手,“属下要去操练了,国公自便。”
他转身就走,没半点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