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陌瑾尽量不将自己的情绪外露,不将目光锁定在喻轻歌的身上,哪怕她自踏入殿中的第一步起就感受到了那灼热的视线,几乎像是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一般的视线,一直到自己坐上高位,那道目光仍旧没有放过自己。
“臣等拜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拜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所有的将领都走到殿中行礼,武官的气势比文官要足,声音响彻整个承乾宫,震耳欲聋。
“平身。”墨承潇免了礼,随后望向泠陌瑾,因为他的母后如今执政,lùn_gōng行赏这样的事还是要由她来裁决。
泠陌瑾扫视了一眼下方的将领,却独独在看到喻轻歌时不敢过多停留,她不是不想看到喻轻歌,她是怕自己的眼神将那噬骨的思念太过外露,她怕自己再看喻轻歌多一眼就会忍不住落下泪来,她怕自己唤喻轻歌名字时声音会控制不住的颤抖,更怕自己会不顾一切的想要立刻将喻轻歌带回玉华宫。
“此次众将士抗敌有功,将西越大军从我南衡国土驱逐殆尽,护我南衡国土完整,本宫深感欣慰,传旨,众将士品级皆升一级,均赐予黄金百两。”
泠陌瑾旨意一下,下方又是一阵整齐的谢恩,她示意将领们落座,此时却有人站出来说道:“太后娘娘,此次抗敌多亏了公主殿下多次出谋划策,才让西越大军节节败退,公主殿下巾帼不让须眉啊!”
此言一出,下方开始窃窃私语,但都是在赞扬喻轻歌的军功,虽没有上阵杀敌,大多都是在后方观战,谋划,但却给了士兵们源源不断的信心,仿佛只要有她在,便无需惧怕敌军千军万马,她一定会带领南衡士兵收复失地,每一寸都不会让西越夺走。
泠陌瑾闻言,终于不得不望向喻轻歌,对上那双一直注视着自己的眸子,四目相对时看到喻轻歌眼里毫不掩饰的火热和思念,即使隔了这么远,却依然感受到那眼神如同往昔那般炙热如火,好似要将自己与她都燃烧成灰烬。
她感觉喻轻歌眼里的火热通过这对视而传到自己的眼里,将自己眼里的思念一丝一丝的勾出来,直到最后再也隐藏不住,与喻轻歌的火热交织在一起,此刻她们眼中只看得到对方,只想着对方。
泠陌瑾终究是不敌喻轻歌,率先败下这眼神的交战,回神的瞬间也让她意识到这是什么地方,便收敛了眼里的火光,这才开口道:“轻歌,此次抗敌你功不可没,但你的身份已是长公主,实在不知该赏赐你什么,本宫便效仿先帝,许你一个愿望,你想要什么?”
泠陌瑾的声音虽然与平日里没什么区别,一如往昔的清冷淡漠,但是喻轻歌仍然听出了那声音里的丝丝颤音,那是方才两人眉目传情造成的后果,以泠陌瑾的性子,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这般与自己对视,若不是相思入骨,又怎会如此忘情?
“轻歌想要的,不如……”喻轻歌勾唇一笑,“待回了寝宫与母后倾诉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时,再说于母后听,如何?”
她面上对着泠陌瑾笑得魅惑,嘴里说着在旁人听来毫无破绽的话,心中却补上了一句,母后,轻歌想要的,一直都只是你而已。
泠陌瑾装作不知她话中深意,这个妖孽实在是太放肆了,回了寝宫说还好除了自己之外,并没有人知道喻轻歌的意思,便强忍住心中涌上的羞耻感,颔首算作答应了。
那将领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便坐下继续享用美酒美食,在他看来,即便喻轻歌是长公主,但她的功劳也是不能抹去的,喻轻歌身份尊贵还如此为国为民,更应该赏赐了。
泠陌瑾看不进下方的歌舞,不知为何她忽然很想逃离这个地方,那是一种忽然而起的想法,没有原因,就是不想继续待在这里。
“皇儿,母后有些不适,这便回宫歇息了。”泠陌瑾微笑着对墨承潇说道,身子却已经离开了位子,显然是即便墨承潇要留也是留不住的。
“母后好好歇息,潇儿恭送母后。”墨承潇不知她方才与喻轻歌已经有过如此热切的对视,以为她真的身子不适,当下也不再挽留。
泠陌瑾点头,随后不再看下方的喻轻歌一眼,便径直从旁门出了承乾宫,她的脚步没有丝毫慌乱,但是看在喻轻歌眼里却是在逃,她唇角微扬,自己又如何能让泠陌瑾逃?见泠陌瑾前脚刚走,喻轻歌后脚便悄悄跟着离开了。
泠陌瑾回到玉华宫,回到这里才让她觉得自己的心平静了下来,没有让映月侍候在侧,她缓步走到桌案前,桌上那副画仍旧摊开着,伸出手指想要抚过自己写的那些诗句,却被人自身后拦腰抱入怀中。
两人都没有说话,现在没有比肌肤相贴更让喻轻歌想做的事,她想紧紧的抱着泠陌瑾,她想用尽力气去吻泠陌瑾,她想告诉泠陌瑾,自己好想她。
泠陌瑾静静的任她抱在怀中,甚至放松了自己靠在她怀里,在她温暖的身子抱住自己的一瞬间,泠陌瑾才觉得空落落的心被填满了,那个地方自从她走了之后,每天都在担惊受怕,有一种叫思念的东西在那里疯长,随后的每一日伴随着血液流淌到四肢百骸,渗进了自己的骨子里,将自己身上的每一个角落都覆盖得没有一丝缝隙。
而现下喻轻歌就在自己身后,却仍然没有能让这噬骨思念退去,正是因为它是为喻轻歌而生的,如今更是感受到她的靠近而越发强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