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崔太监被贬,于其个人来说,是塌了天的大事,于其他人也未必就是无关痛痒了。
头一个头疼的人就是康熙,为了善后,他在动手前就琢磨了好久了。于康熙来说,处置一个太监对他来说是抬抬手指头的事情,但是收拾善后,就是需要仔细思考的问题了。崔太监一事,暴露出了一大问题,就是太子对于身边人的约束问题。
从崔玉柱的案值来看,贪敛非一朝一夕之功,这让康熙有些恼火。迁怒还不至于,却提醒胤礽:“用人须仔细,不可使大权旁落,朕每用人,纵使朝堂之上,六部尚书、侍郎、九卿、大学士、内大臣尚且频频更换,也是不使其坐大,而有保全之意。”
另一方面,康熙还要向外界作足姿态:我不是不满意我家太子,这是在为我儿子好,也不是不满意我儿媳妇,这不干她的事儿,她妇道人家管不到外头去。
但是,落在有心人眼里,未免心思愈加活动了。崔太监不好,谁不知道?但是之前又有谁说了出来?御史都不弹劾的事情,难道崔太监是地下党?隐藏得这般好。还不是打狗看主人!
现在,铁一般的事实证明了:皇太子不是不能动的,他身边的人是完全可以干掉的!这个主人的面子也不是那么好使的,大家对他不用顾忌太多。由此对众人心理上产生的多米诺骨牌效应,绝对是毓庆所不喜闻、不乐见的。
第三桩,是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才回神想起来的——胤禔为什么不悄悄提醒一下胤礽?两个儿子看着比从前和睦多了,有一个避让的,这架就掐不起来。从胤礽的表现来看,完全是个关心哥哥的好弟弟,关心得恰到好处。相比较而言,胤禔的做法就显得智商不够了。
要为你弟弟好,应该私下再三劝告,让胤礽自行处分了崔太监,而不是弄得让老子这样伤脑筋!行事未免不够周详啊!——这就是康熙了,他对一件事情的要求是既要把事办成、又要把事办好,用俗一点的话来说:哪怕被河蟹,也要树碑坊。
从最近两个儿子的表现来看,康熙愿意相信他们是真的和好了,便把那一丝‘胤禔告黑状’的怀疑压到心底深处,转而觉得大儿子智商、情商不够用了。
这下好了,要心的儿子又添了一个,怎么给老大开启灵智呢?算了,还是我累点儿,带他一起出征吧,也多提点提点他。
第二个头疼的是胤礽,一是面子被拂,二是汗阿玛居然听信老大的话派人查自己(那是关心你啊宝宝),三是崔玉柱是他使惯了的人猛一换人他不适应。康熙给他换了一群木头呆子来,不会逗乐不会拍马,要这奴才干嘛?最后才想到,康熙此举,可能使他的威信受到损害。
胤礽固然生气,倒还没有立时暴怒,心里给胤禔狠狠地添上了一笔账,回来与淑嘉商量对策。
淑嘉这里也是头疼万分的,向胤礽进言:“崔玉柱一事,也是咱们没有留意到,只是我想了,咱们在里,寻常出不得门,也无从侦知他们在外头是怎么样的。这却是件难办的事情。”
胤礽听了冷笑:“难不成这毓庆竟是贼窝了?我是头一个窝主,养了一帮子……”
话没说完,淑嘉就打了个手势,叫保姆把小胖子给到里间睡觉去。胤礽被这一打断,赌气的话是不说了,依旧脸色不好。
淑嘉上前给他轻轻地拍着后背:“看你气的,不过一个奴才,难道崔玉柱做得对了?咱们该谢谢大哥提醒才是,”伸出手掌,离胤礽的嘴巴半寸远,五指并拢,竖起,“难道不是?千里之堤溃于蚁,如今不狠刹刹这股风气,真要大伙儿都有样学样,到时候,叫御史参上一本,天下人都要当这毓庆是贼窝了,那时咱们的脸往哪儿搁?这么说来,还真是多亏了他提这个醒儿。”
说着笑了,万分感激的样子。看她的眼睛,你会觉得,大阿哥真是个好人。
胤礽石化了。
“只可惜大哥没有当面指点兄弟,倒省了我给你备礼物致谢了,”非常惋惜的语气,“只好弘昱周岁的时候多送厚礼了。”
嚓喳!胤礽裂了。
“这么说,你有没有好好谢过汗阿玛指点你啊?”
终于碎片拼回人型,回过神儿来了,胤礽跳脚:“跟你说不明白!”气息喷到淑嘉的掌心上,痒痒的,惹得淑嘉想笑。
胤礽正气得拂袖要出去,一扭头,发现高三燮一张八风不动的老脸森森地立地旁边,出去就要跟他相处了。算了……老婆是呆了些儿,可至少比较顺眼啊。甩了一回的袖子又挽了回来。
气哼哼地坐在一边,看老婆一脸茫然,无事可做,只好给老婆上课:“这事儿没这么简单,跟汗阿玛都干系不大,我……算了……你还是不知道得好。”
淑嘉道:“我只知道一条儿,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想了想,当初上学那会儿背过毛爷爷的一篇课文,忘了是什么了,好像还有另一句,“言者无罪,闻者足诫。你现在生气,可静下来想一想,难道不是这个理儿?我就知道,对事不对人。”
她快崩溃了,现在崔玉柱事发,胤礽是不知情的,却也名声受损,用后世的话说叫做‘要负领导责任’,你是个不能让手下自觉自律的无能领导,你没权威。现在要做的,一是防止此类事件再次发生,二,就是要化被动为主动,进行危机攻关。所谓危机,危而有机,弄好了就是个转折点。要把隐患掐灭在萌芽状态!这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