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的错。我到底是哪筋不对啊,居然听信那个巫师的话。”偟无的声音就在她头顶上方念叨着,语气气促不安,“还好,你的御雪来找你了。”
“御雪?”
“先上马再说。”把茫然无力的时不语从地上捞了起来,偟无一把夹着她朝御雪快步走去。“等等,夙影。”时不语硬停下了脚步,四处索着,一只嗜骨鹰又狠命的飞扑而下被偟无用手臂挡开了,“你清楚一点好不好,这群家伙就是冲着你来的,你走了自然会引开它们。”说完偟无也懒得多做解释,强行拖着时不语一边用手护着她朝御雪马走去。
御雪一阵疾驰,从来没有哪一种动物的速度能够赛过御雪,就连凌空而来的嗜骨鹰也不相上下。御雪聪慧的驰进了松树密布的雪岭,高大弥漫的松树枝挡住了嗜骨鹰的视线,它们倔傲的在上空盘旋徘徊就是不肯离去,却无法真正形成攻击。观察了好一会儿偟无才解除了警惕,他轻巧的落下马,检查了一遍手臂和肩膀的伤口,那是一道道抓痕,有几道已经深刻见骨。“你没事吧?”他抬起头瞅着依旧伏在马背的时不语,她的脸色是苍白的汗珠细细的密布在额头上,这样寒冷的空气她随时会受凉的,“先下马,擦擦脸。”她的手停在半空中有些尴尬,正当她打算退缩自己索着下马时,另一双手准确无误的拉住了她,将她安稳的引下了马背。偟无脱下斗篷盖在时不语的身上,他现在必须先处理自己的伤口。
危险过去以后时不语才感到后怕,还有刺骨的寒冷,她双手用力环抱着自己抵御冷风的侵袭。一个温暖的身体靠了上来,她一惊,缓缓才意识到,那是一匹马。“御雪?”
“你替它起个名字吧,它会记住的。”一抬头正巧看到时不语偎在御雪的马腹,满足的感受着那丝温暖,偟无心一紧,她依然是如此弱不禁风却透着倔强,不由得放柔了眼神注视着她。只是,她看不见。所以当初他才会听任巫师的话,挖取嗜骨鹰的眼眸替她治病,可笑的是毫无疗效。
“它真的会记得么。我叫你小天吧。”时不语抚着御雪光滑柔顺的皮毛,它的体格如此硕骨架如此良。当时不语再一次呼唤小天这个名字时,御雪仿佛真的记住了,它点了点头,冲时不语的脸喝着气。“啊,对了,夙影。”想起还孤身一人的夙影时不语立刻紧张起来。“那是谁?”
“王,她叫夙影。是她救了我。”虽然知道偟无恨着自己,但让她当面对偟无撒谎,时不语依然很局促。“救了你?离开客栈后,你究竟去了哪里?”
“是……”时不语在脑海里又确的演练了一遍独孤夜舞告诉她的说辞,被一个陌生人带走,那个陌生人说是他的主子要见她,但是在半路遇到了边关的巡查于是她巧妙的跳脱了,因为看不见而四处徘徊着直到夙影发现了她,然后夙影就好心的送她回了客栈。但是他们已经离开了,所以夙影只好继续一路送她回主城。前半段都是心安排的,只是结尾却是事实,当她俩在客栈扑了个空后,时不语的心里不由得感到失落,原来在偟无眼中她如此的可有可无,堂堂一个王妃失踪,王倒若无其事的回主城大殿了。“这样。”听完,偟无也只说了这两个字。
那么你又为什么要回来呢?这才是偟无真正的疑惑,她大可以返回鎏焉国,而且时之蓝就在边关,如果她找的不是自己而是时之蓝,说不定此刻已经回到了鎏焉,回到了时府,她可以改名换姓继续做她的时府大小姐。他并没有碰过她,她依然可以……想到这里偟无有些莫名的恼怒,猛地一转视线望着树枝错节的天空。
“其实你不必回来。”偟无轻叹一声,不置可否的说道。“因为我是寒之国的王妃。”时不语咬着牙关道,她被如此轻易的否定了,然而她却不得不忍下来。
“我叫夙影,王。”当夙影站在主城大殿之下,仰望着倚靠在王位之上的偟无,她有一种蓦然空旷的感觉,他是与生俱来的王者,他有着目空一切的高傲,他俯视的眼神没有焦点却能刺透人心。夙影瑟缩了一下,虽然她是独孤夜舞手下最得意的舞女,然而此刻却不那么自信能否驾驭王座之上的男人。
她救了寒之国的王妃,自然就是寒之国的恩人,偟无原本打算酬谢她后就送她离开,据说,她是顷茑国的舞女,顷茑国和鎏焉国向来同承一脉,他并不怎么信任她。然而时不语却破天荒的要求将这舞女留下来,作为她的女侍。自从入驻驚偟殿后秋草被调走,时不语身边的确没有一个新来的婢女,偟无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王,那名舞女,属下担心……”看着夙影扶着时不语离开大殿,偟无谨慎的开口道,而他得到的回复只是偟无一个冷笑。“鬼臣,寒之国从来都没有兴风作浪的妖女,你知道是为什么么?”因为寒之国的王,从来都不是贪恋女色之徒。鬼臣心领神会。
时不语回到驚偟殿,带回来的除了一名女侍,还有一匹马,就是御雪。高傲如御雪,却依然会替主人的安危担忧,时不语宠溺的拍着马脖子,没有把它锁在围栏里,而是仍由它四处游荡。唯一见到时不语衷心祈祷的只有年迈的嬷嬷,“我的王妃,您总算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