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君离定定凝视他,忽而一叹,低低问道:「小恩,你爱我吗?」
「当然爱。」虽然曾经说过不止一次「我不爱你」、「对你没感觉」之类的垃圾话,但事实的真相,其实他知,严君离也知,无庸置疑。
「有多爱?」
「……」要像十七、八岁的小男生,又呆又纯情地用双臂朝空中划个大圆说——「这、么、爱!」吗?
算了,他们都离愚蠢青少年的阶段太远了,不适合走这种青春爱情大爆笑的喜剧路线,何况严君离也不是会问这种蠢话的人。
迎视对方专注的眼神,他忽然意识到,这个回答对他们都很重要,而且不能有一句不诚恳的谎言,也许一个不留神,说错了一句话,就会让他失去严君离。
「很爱、很爱。爱到——不管你是男人还是女人、有没有结婚,只要你还是严君离,我就爱。
「我曾经很质疑、没有及时认清这件事——不,或许说,我是知道的,但我一直不想承认,在世俗的观念里,我爱你本身就是很奇怪的一件事。而,那时的我还太年轻,无法承受外界异样的眼光,因为将那样的压力转嫁到你身上。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当时就是一颗烂草莓。可是后来,我真的清楚意识到自己有多蠢了,为什么要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我又不靠他们呼吸,我依赖的,是严君离这个人,没有他,我不能呼吸。
「所以,我那句话不是随便说说的,只要你的爱情还属于我,别再否决我们之间所存在的一切,我真的不在乎当你的什么。」
严君离一字一句认真地听着,低头凝思,好半晌没答话。
严知恩也不敢催他,正襟危坐,有如等待判决的受刑犯。
「我们家宁宁是全世界最美好的女孩——如果你问我大哥,他一定会这样告诉你。」
「……」严知恩一脸困惑,不懂他为何突然扯到严君临——虽然,那人确实说过类似的话。
对方笑了笑。「因为宁宁是我大哥家的。」
「怎么可能!」直觉便冒出一句:「这老牛啃的草也太嫩了些!」
「胡说什么!」严君离笑瞪他一眼。「宁宁是我大哥的女儿,我的亲侄女。」
「可是……没听说严君临有结婚啊?」
「你是活在哪个年代?」
也是。这年头没人规定得结婚才能有小孩……不对!严君临结婚了没根本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严君离和宁宁是亲叔侄,他没有结婚!
「那……结婚照?」
「前几年,宁宁想体验人生,四处打工,其中一份工作是电影拍摄的片场人员,剧组觉得宁宁形象清新,邀她轧了一角,我去探班时,拗不过宁宁就陪她玩了一下,那只是剧照。」
所以,他是不是被玩惨了?
「你骗我!」恍悟过来,他气吼。「而且是和严君临一起联手骗我!」
比起被骗,他还比较介意对方是站在严君临那边,配合严君临玩的烂把戏!
「抱歉——」
一句抱歉就算了吗?
苦主气不过,欺身扑了上去,严君离一个没防备,被他压倒回床上。
「你赶我走,还说一堆屁话!」
「对不起。」
「你不要我!」
「我要。可是我不确定,你来找我,是爱情多些,还是愧疚多些,更不确定,如今的你能否承受爱情随之而来的重量。」
严君离真的很懂他,连他这些年的放逐、以及负疚感都摸得一清二楚,唯一失算的,只是爱情的浓度,不过那也是他自己活该,自作自受。
「可恶,你害我好难过——」小兽一般,凑上去胡乱啃咬着对方的唇,又咬又啄又吮的,严君离也好脾性地没作任何抗拒,任人将双唇给亲得红肿才罢休。
「以后不准再向着他们,你唯一的立场就是站在我这边!」霸道命令。
严君离被他吃醋计较的口吻惹笑,伸手摸摸他脑后。「好,只向着你。」
「最好是。」严知恩哼了哼。想也知道这是安抚情人的谎言,那四个哥哥就像严君离的父亲一样养大他、关怀他,哪可能不理会,只是对方肯说来安抚他,对他而言还是很受用。
「我——不会再放开你,你也不要再赶我!」
「……嗯。」望着情人伸来的手,将他紧紧握牢,严君离暖了眸光,低低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