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男子脸皮黑里透红起来,铁穆二人对看一眼,脸上也显出了尴尬之色,尤其铁珊瑚握剑的手都有些抖了,左峰靠后山处,正是她们俩所选的住所,没有练儿所居的那么清幽独立,但也是一个安静雅致处,这两人在自己房中想必是十分放松甚至肆无忌惮的,看双方的反应,恐怕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可偏偏练儿却似乎猜不到,或者说不愿意猜,存心要问个水落石出似的,催问道:“看到了什么?”那男人没有办法,豁出去道:“看到了那两个人……”他往铁穆二人的方向一指,又赶紧低头,道:“在,在床上行……行夫妻之礼……”
此言一出,满场皆哗然,我心中暗叫一声麻烦,这山寨中虽是女子成群,但对那女子与女子之情却未必认同,甚至未必有充分认识,她们多是因为种种身世而落草成寇,认知却还是流于世俗,自食其力舞刀弄枪已经是天大的不同,却还能每每以巾帼英雄自比,可怎么能接受……只怕处理不妥,这山寨以后,内部也要不得安生。
那穆九娘想来也认识到了这一层,牙一咬,趁众人还在哗然时,转身对这边抱拳行礼,大声道:“寨主,各位姐妹!我和珊瑚,当初投入定军山时,就与各位说好的,只做食客,不做寨兵,所以说起来本就不算是这山寨中人,我们……”她辩解的话还没说完,却被练儿抬手一摆打断了。
“说那么多干嘛?谁说你们不是山寨中人了?同生共死就是姐妹。”练儿这样道,语气神色俱是不以为然,这么说后,又抬头问那男子:“你看清了,那是夫妻之礼?夫妻之礼,也就是所谓的夫妻之事吧?”
毕竟山里人还算憨厚,又是面对众多陌生女子的逼视,那男子脸涨成了猪肝色,好不容易才点点头,嗫喏道:“这个……虽然瞧得不是特别真切,但,但决然是无误的……可,可这真不是故意的啊……”
听了这回答,不知为何,练儿首先做的是转过头来瞪了这边一眼,我这边正在思忖对策,被莫名其妙一瞪,有些不解,可她瞪完一眼也没说什么,只是又转过了头去,朗声道:“若是这两个人,那就没什么,她们虽然不是夫妻,却已决意相守一生,此事我是知道的,且已同意,我同意的事,这山寨中有谁再要质疑?站出来就是。”
她这一通讲,其轰动性不啻于刚刚那男子的一番指认,只是现场却没有哗然,反而是一片安静,自己这边除了苦笑什么也做不了,而那悍妇是大大不屑地哼了一声,却也仅限于此,至于里三层外三层的寨兵,却个个是噤若寒蝉,过了好半晌,才打人群里隐隐传一点嗡嗡议论声,有人小心翼翼道:“寨主,这……这是不是有太……荒谬了?传到江湖上,只怕……”
“有什么可荒谬的?”练儿的回答仍是一如既往的满不在乎,其中却又注了许多认真,她道:“那铁珊瑚在我前面许过誓言,发誓一生独属彼此;那穆九娘更是为了这份情,敢挺身接下我十记杀招,所以我替她们做了主。寨中众人听着,我练霓裳做事向来公平,将来若你们也与谁有情,无论男女老少,亲疏远近,只要对方敢挺身而出,接我十记杀招,我一样替你们做主,决不食言!”
一席话开诚布公,斩钉截铁,毫无转换余地,道完之后,她傲然扫视了一圈全场,见再无人敢说半句话,才满意一笑,似又想起什么,竟转头主动斜睨那悍妇,道:“你那个想娶你女儿的好女婿,也大可叫他来一试啊,活得过十招我照样便替他做主,若活不过,嘿嘿,既是真心,血溅五步也该无怨尤才对。”
那悍妇虽有些惧意,但想来平时横行惯了,怎么受得起这份挑衅,当下恨恨道:“我呸!黄老爷这种身份的人,你也配见他!想也别想!那紫木红顶大轿来了,只怕你这小庙受不起这份福气!”
如此无知言语,换来得是练儿的朗声大笑,笑完之后,她道:“寨中姐妹听见没有?这附近镇县有个叫黄老爷的,坐的是紫木红顶大轿,想来是条大鱼,你等去查一查,若是为善倒也罢了,若是横行一方,哼哼,倒正好是一道开荤好菜!”
她一言出,说的是正事,即使在铁穆之情上还有所犹豫,周围女兵仍不敢怠慢,当即齐齐抱拳称是!
那悍妇这时才一抖,知道坏了事,顿时又发老急,再一次破口大骂起来,先是骂了几句草寇一类数落她女儿是个祸害,却似还嫌不过瘾,话锋一转又骂回之前事情上,嚷嚷道:“这下你好了!给脸不要脸的,看看自己投了个怎么乌烟瘴气之地,和这样一堆女人混在一起,怕明日就要给人占去了,先给大王玩,再给下面喽啰玩,我看你拿什么保清白!”
此人语速实在够快,一口气不歇地就骂了一连串,真是想拦也来不及,练儿已是满面不悦,正要发作,听得她后面的话,却不知怎么得面色一端,竟认真道:“你女儿愿意和谁在一起就在一起,我却不会对她出手,也不会对别人出手,我已有唯一之人。”
她声音不大,却也不小,如平时谈话那般正常,我在旁听得心中一动,还来不及说什么,那悍妇却哪里听得进这种解释,犹自怎么痛快怎么骂,惹得练儿性起了,突然扯了我的手握住,往后退两步跳上一个土坡,被她这么倏地一拉,自己失去了平衡一个踉跄,手中伞也歪倒在一边,无法遮住两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