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方舒一口气,原为助人,最终却引出了自己的心中情绪,正有些惘然之际,突闻轻笑之声,转头却见那笑的人竟是铁珊瑚。
“都说只有隐逸修道之士才擅啸,真没想到姐姐你还有此一招。”她抱膝坐与盘石上,正掩口轻笑,可惜笑意始终不及眼底,吃吃笑了一会儿,又渐渐沉寂下去,半晌之后,仍是盯着那一池碧水,却突然又微微点了点头,叹道:“我知道,这次是自己操之过急了,其实去之前就知道了,可若不去,就辗转难耐,仿如身为长箭,已绷得弓满弦紧,不得不发……”
她愿意开口吐露心声,自然是件喜事,只是听了她这么说,自己想了一想,蹲下去伸手指蘸了点池水,就着月光在盘石上写了四个字。
“有的放矢……”铁珊瑚看到,喃喃跟着念了一遍,默然了片刻后倏地又是一笑,以手掩面,叹息道:“是啊……我确实只有一条命一根箭,若不能正中目标,这弓弦绷得再满又有何用?万一偷鸡不着蚀把米,将来九泉之下见她也是丢脸吧?呵呵呵……”
铁珊瑚把脸埋在双手中,笑声凄凉,倒有三分像哭,不过这也算是情绪上的一种发泄,所以自己没有拦她的道理,只是默默陪着,偶尔轻轻拍一拍她的背。
这般过了好一会儿,铁珊瑚才平静下来,又再过半晌之后才重新抬起头来,此时那双微红的眼中已少了些落寞寂寥,多了些清明,她站起身道:“多谢,真不愧是竹纤姐姐,即使不能说话,和你在一起也能解心中烦忧。”我也随之起身,正笑着想要摆手,又听她继续道:“这次的事我把爹气得不轻也惊得不轻,如今心中宽些了,还是去寻他赔个罪的好,至于姐姐你么……不觉得有人可是恭候多时了么?”
被她推搡着一转身,就看到了回廊的灯火下,立了那熟悉的一道身影。
铁珊瑚心境已宽,她去寻老爷子赔罪,这个自不必再管太多,这时候心思就又回到了另一个人身上。与练儿一起回到屋中,这一路上总觉得有些不对,试探问起老爷子那边的情况,她也会答,说自己和总镖头劝了一阵,老爷子心情多少也好转一些,如今正在和龙总镖头拼酒云云,答得也像模像样没什么不妥,可总感觉……仍是有些不悦似的恹恹。
是因为行动不顺利么?还是累了?这两日连闯两次禁宫确实很累人,不过当初比这更累的时候都有,也不见她这样,所以果然是嫌不顺利么?虽说取到了药,可药性真假尚未可知,而除此以外则诸事不顺,潜入天牢没救到人,刺杀也不成……说起来,她是什么时候开始不悦的?我记得……
“想什么呢?又发呆。”一句话打断了脑中思绪,抬头见练儿已然梳洗完毕了出来,虽然是刚入戌时不久时辰还早,但鉴于连着两天辛苦,自己建议早些歇息,练儿倒也没什么意见,所以此时她只着了件薄薄的浅色中衣,衬着刚洗好随意披散的乌黑长发,更是显身姿轻盈曼妙,端得是真能倾国倾城。
此美可慑魂,不分男女,莫名心中一热,先前思绪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虽然暗暗唾了自己一声,但依然忍不住走上前,犹豫了一下,还是顺着心思将她搂在了怀里。
这个人是属于我的,只是属于我的,每当意识到这一点,都会从心底里升起一股战栗。
练儿何其敏锐,大约是察觉到了那升高的体温,旋即就明白了过来,耳边是噗嗤一声笑,就听她道:“喂,之前提议说这两日累了该早些歇息的人可是你,怎么?如今又精神起来,想打我的主意?我之前可没你歇息的多哦。”
这话也是,昨夜在那逍遥车上我们一起睡去,可她却比我早醒不说,且之后又陪老爷子马不停蹄的到处跑,只怕是真累了……这么思忖着,纵然怀抱了软玉温香,要压下yù_wàng也并不难,只是压下yù_wàng松开拥抱之前,偏头看了她一眼,才知道上当了。
“你得明白……”练儿眼中的火并不逊于我,见被发现了反而笑的更盛,之前她还显得有些不悦,如今却似心情好转许多,反手搂了腰附耳道:“你得明白我可是会撒谎骗人的!”
才怪……轻笑着反驳,当然,这一句只能在心中默默响起,因为嘴说不了,手也没空了。
自明月峡受伤后到如今的这段日子,练儿时时会碰我,却偏偏不准我碰她,最开始的理由是伤势未愈,后来辩不过我,又赌气改成是敢受重伤的惩罚,实在是令人啼笑皆非。奈何自己有口难言无法据理力争太多,又不能硬来,只得顺着她好一阵子,而今夜终于得了首肯,顿觉欢喜,倒不为别的,只不过情愫如花,在她手中绽放为她所赏固然妙不可言,但若亲手让她为自己绽放,却是另一种极致滋味,这滋味来自灵魂,食髓知味,纵然克制如自己,心中也是期待着。
而这一次期待久了,难免就有些过了。
说过了,倒不是说把练儿折腾得过了,只是过了自己的心中界限而已。练儿虽说放纵起来不知收敛为何物,但毕竟身子底子在那儿摆着,加上我小心惯了,极少会将她折腾到精疲力竭,往往几次三番下来,这人还有精力反过来学以致用一番……这般吃了几次哑巴亏后,自己就记得要有所收敛,不能动辄让她……学去太多新知识。
今夜因抑的太久以至于情动太过,没忍住这条原则,多少有些忐忑不安,只怕又要闹得后半夜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