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爷又气鼓鼓走了,彩霞彩云忙进来,王桂枝此时见了她们,也有些恼,“平日我怎么待你们的,唤你们竟不进来!”
彩霞见太太面上不像是真生气,笑着道,“您跟老爷玩花枪要斗上几句嘴使性子,我们算得了什么,敢在您跟老爷面前说话。1┨2﹥3di点此时您要打要骂要罚,我们都认着就是。”说着便要跪,彩云彩凤彩莹都跟着要跪下。
王桂枝最受不得这个,她又不是神,让人跪上一跪,她觉得要折寿,“罢罢罢,起来吧。我只时刻牢记三乐罢了。”再是愁苦,还不是自己难受,难道那些不在意你的人就会跟着你一起痛苦吗?那实在是太吃亏了!
“哪三乐?太太说与我们知道,也算是长了见识了。”
王桂枝摇头道,“知足常乐、自得其乐、助人为乐!”
这三个乐,让几个丫头都记在了心里,细细品来,彩莹只觉得太太高深,“我就做不到这个。”
“哪里真做得到呢。”王桂枝苦笑,刚才她真想发火,要不是她突然醒过神来,看清了自己的脸,知道自己已经不是那个王桂枝,而是王夫人。说不定她就真的流泪撒泼了!这招对冯子木好使,对着贾珠贾元春也能用,许是对着老太太、哥哥嫂嫂也有效,但对着贾政,她就用不出来,也不想用。
女人的软弱与可怜,只有在自己心爱的人跟前才有用,在那些不相关的人面前,你就是再苦再累流再多的泪,又有什么用呢。
“给我梳头发,我们去厨房。”
彩云拿了紫檀镶西洋玻璃画背海棠式木柄把镜给王桂枝,自己拿了牛角梳给她重新拢头发,“太太怎么还要出去,又是见姨娘见客人,又跟老爷白白置了一场气,已经不好受了,还要去厨房。”
“万事开头难,我既然起了笔,就不用半途而废。不论做事还是做人,都是一样的,我若是兴兴就起个头,跟着就丢开了,你们不有样学样,就是别人看见了,也会记得。”王桂枝总记得冯子木教她的,何为言传身教,父母当如此,就是当人家的领导一样也是如此。你自己不努力,总是叫着孩子们努力,那多半是不成的。就跟在战场上,叫着跟我冲的将军,要比给我冲的将军来得更得人心一样。
看书看史也是如此,上梁不正下梁歪,上行下效,要想下面的人规矩,自己首先就得规矩公正。
王桂枝打起精神,口里含着一丸香雪润津丹,一样乘了软轿细细看了大厨房,记下灶台用具等规格,灶火如何添柴等,想清楚选用何等材料,经用还好打理卫生;又找来三位她认可的大师傅问了不少话,一时想到了什么,就拿笔记在自己让她们做的小册子上面,大概样子她已经想全了,才对着李古年、冯刀、秦大娘道,“上回跟你们说的,你们心里可有了什么成算了?”
冯刀急忙忙道,“小的早就想得了,不论太太如何安排吩咐,我两只耳朵支起来听着,一丝一毫都不会错的。”
李古年秦大娘跟在后头点头。
想来他们也不会反对,以利益与子孙后代诱之,且不伤天害命有违天和,岂有不应。
王桂枝便道,“既然如此,我主厨有了,小厮小二们也便有了,这酒楼定能做得成。你们各自要把自己的拿手好菜想出几道来,天南海北,众口不一,谁知道谁喜欢哪些呢。这菜里面的各样用具、调料、主料、配料、配菜,你们都要一一写明了,毕竟吃食入口,防着有些人吃不得,要提前说明免得白添事,这是其一;写得了,我这里一份是打底入档,并不会拿给别人看,你们都不用担心秘方泄露,只自己教了徒弟,哪怕是先教会他们报菜名儿,也不是一日便得的事。要上心细细教,咱们自己府里也不能丢开了,得有好人使唤才行。我也好查地方,建筑起房屋,收罗起那些食材来,这是其二;既然你们要教徒弟,又或者是要训练他们,就少不得要用些米、油、炭、菜,若是另外单做没人吃白白丢了也实在可惜,不如你们三个人估出府里一个月大概用度,大家吃的喝的点心茶水,你们先算一个价格出来,我包给你们,我们吃的有定例,原也是你们做的不是。其三,本我们也没做这个营生,你们可以先拿府里的大小主子们来练手,再来你们练习的那些也不必浪费了,你们做菜的火前油烹的辛苦,那些种田的看天吃饭,面朝黄土背朝天,粒粒艰辛。你们说好不好?”
“好,太太事事稳妥,想的再周到不过了!”秦大娘口快,方才没来及在冯刀马上表现,这回她根本才听就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