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寒:“……”
杨谨于是绷着脸,继续一本正经道:“我在义顺堂做伙计的事,也同你说过了。沁芳阁出事那晚,我便听到有人半夜里踩过义顺堂的屋顶,我循声而起,听了一会儿,那人后来不知被什么奇怪的声音扰乱了,便离开了。”
“你觉得那人亦是纪恩?”石寒定了定心神,决定假装忽略被杨谨搂抱在怀中这件事。
杨谨点点头,道:“初听那人轻功步法的时候,我便觉得耳熟。后来静下心思来回想,觉得八成便是纪恩。”
“可你说过,那晚有人杀了沁芳阁中的两名音姬,后来还放火把沁芳阁烧成了一片瓦砾,更有几个人跟踪过你……”石寒一想到杨谨当日的凶险境地,眉头蹙紧。
杨谨道:“纪恩不该是做出这等事的人。”
石寒的目光也沉了下去:“我亦不信他会做出那等伤天害理的事。”
“我很好奇,”杨谨向石寒道,“纪恩是怎样的来历?会对你如此死心塌地的,他在你身边有十年了吧?”
“你亦有好奇的时候?”石寒嗤道。在她的眼中,杨谨是个极少年老成的小孩儿。
杨谨扭过头,微微瞪圆了眼睛,看着她,眼中写满了“我如何就不能好奇了?”。
石寒好笑地勾了勾唇角,续道:“十二年前,我的生意刚刚起步,见了些成效,那时候,还没有寒石山庄。有一次,我循例査视各处的店铺生意,路过一座山,在一处断崖下救了一个身受重伤的少年。那个少年便是纪恩。”
“少年?”杨谨若有所思,“那时候,他才十几岁?”
石寒颔首,道:“应该也只有十五六岁吧。只是,他并不记得他自己的年纪。恰巧那时候贾先生陪我巡视各地的生药铺,便救治了他。过了两日,他才醒过来,可问他的姓名、籍贯,他却什么都记不得了。”
“失忆了?”杨谨问道。她深谙医道,清楚人若是脑部受了重创,极有可能丧失记忆。
“应该是这样的,”石寒答道,“我后来也询问了贾先生。贾先生猜想,他应该是从那道断崖上跌落下来,才受的重伤。但他的身上,还有好几处致命的利器伤,贾先生推断是刀剑所伤,这便奇怪了。”
“所以,纪恩是个很有来历的?”杨谨若有所思道。
“我想是这样的,”石寒道,“最奇者,他虽失了记忆,身上的武功却没忘记。他清醒之后,感念我的救命之恩,执意要报恩。”
杨谨闻言,眉峰一挑,没言语。
只听石寒又道:“这些年来,对于江湖中人,我亦有多次援手。我并无涉足江湖的打算,只是想着在商言商,结个善缘,将来万一遇到了难处,或可多条出路。何况,救人一命,亦是造福的事。所以,那时候他要报恩,我也没放在心上。”
“谁知,后来,他的伤渐渐地好了起来,却不肯离开,说看我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走南闯北的,身边没人护卫,太过凶险,遂执意留在我的身边,做个护卫。他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便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纪恩,便是记得我的恩情的意思。我拗不过他,只得由着他去了。算起来,我身边这支护卫的队伍,还是他一手创建起来的。”
杨谨听着,忽的哼道:“是不是死缠在你身边的少年,你就拗不过,就由着去了?”
石寒心中一哂,一双妙目似笑非笑地凝着杨谨,悠然道:“你想说什么?”
杨谨红了脸,微微嘟起嘴,哼道:“没想说什么!”
确是没想说什么,只是正吃什么吧?比如,那种酸酸的可调味的东西?
石寒心中暗笑,却不点破,而是说道:“纪恩随在我身边十几年,几次救我性命,若说报恩,这恩报得也忒实诚了些。我其实是感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