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继州攥着他以下犯上的手指:“能跑能跳,脑震荡也好了。”
“我也脑震荡,吐了好几顿。”易多言改用脑门戳在他胳膊,重重撵着,仿佛一只猫要在自己的有所属上标注气息,“只给吃西餐,又腻又吃不饱。”
裴继州说:“还有吗。”
易多言委屈:“今晚没给我吃饭,明天还要给我打镇定剂!”
裴继州心疼坏了,低头在他的脑袋上落下虔诚的一吻,沙哑地说:“我的小多多,咱们回家。”
“……”易多言别扭一骨碌,“别那么叫我。”
说完他明显感觉到裴继州一顿,浑身僵硬,可见这话说得有点重。易多言心虚不已,半晌嘟嘟囔囔地开口:“我明明是大多多了。”
细雨还在下,打在警方破破烂烂的越野车顶,沙沙作响。
小警察在车上三分钟等同于吃了三年狗粮,郁闷地下车裹紧冲锋衣,蹲在树根上抽烟,通红的烟火仿佛指路的北斗七星,在茫茫天地间给迷路的旅者指明生的方向。
夜幕下易多言第一次看清别墅全貌,年久失修摇摇欲坠,他想起那天爬出去,万一脚下的承重经受不住他这一百多斤的分量,化成齑粉,心里后怕。
两名特警一列,中间夹着一个嫌疑人,这样的组合易多言一五一十地数,足有十一个。
数到最后一个,探照灯照出模糊而熟悉的侧颜,没等看清,易多言眼前盖上一只温暖的大手。
“别看了,都是坏人。”身后传来裴继州的声音,“我们会跟嫌疑人第一批撤离,马上就走。”
“你挺懂的。”易多言保持被蒙住眼的姿势,往里面缩。毛毯摊开,盖住俩人。
“杨教授跟我解释过。”
天光乍亮,一队警车摇摇晃晃地行驶在崎岖的山上,层层落叶覆盖下依稀能看见柏油马路的痕迹,藤蔓植物爬上路中央,还有树杆被人为锯断,抬到一边。
树影婆娑间,路两边还有不少别墅,只不过与那一栋相比,都不像能住人的。
小警察是本地人,c,ao着口音浓重的普通话大大咧咧地解释:“嗨,这一块地十多年前宣传的,有山有水,什么蟠龙之地!开发商胡吹瞎侃呗,这狗都不来的地,买来干啥,修仙遭雷劈吗!不过也是因为卖不掉,开发商一对夫妻连带两小孩,一家四口惨遭灭门,就在哪栋别墅里。我师父参与的案子,有次喝大了叨叨出来的。”
易多言饿得头晕眼花,技术组警花母爱泛滥,在自家组员身上缴获了几袋夹心饼干和红牛。易多言吃草莓夹心饼干,嘴角露饼干渣,裴继州时不时喂他一口红牛。
易多言学警察的口音,有模有样:“然后呐!大兄弟!”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嘛!抓到嫌疑人,好像是哪个高官的儿子,情杀!看上开发商那老婆了,老婆又是旧爱又是孩子的。上头不让说,媒体不敢宣传,大家都忘掉了,这一块地也就荒了嘛。唉呀妈呀,老渴了,大兄弟,红牛能给我一罐不?”
裴继州完全不关心这里是什么地方,他只关心他的多多。最近有个七八线的小县城,他们只是简单的经停,加满汽油,换下疲倦的司机,继续前进。
终于到了一线城市,裴继州的人早早等候,易多言挥泪送别聊了一路有空一定约饭的小警察,转头就被拎到医院,浑身上下再查一遍。
易多言依依不舍地看着离他而去的一针管血,苦大仇深:“我得吃多少才能补回来。”
裴继州怕姚淮喂他吃乱七八糟的东西,在他头上偷偷lu 了两根头发交给护士。有些人绑架都做得出来,各种丧心病狂的事也都见怪不怪了。
当然他没说出口,他带着换上新石膏的易多言在六星级酒店好好吃了一顿,迫不及待地开了套房,把人推进浴室。
从车祸到现在整整十五天,裴继州依旧有身在梦中的错觉,他怕突然梦醒,易多言不是这么活蹦乱跑地出现在他面前。
别墅里没有自来水,用电全靠柴油发电机,易多言获得和姚潜一样的待遇,每天两盆水洗脸,晚上还有盆洗脚水,洗澡是不可能的。
十五天来易多言第一次进浴缸,美得心里冒泡,加上被撑得j-i,ng神身体双重麻痹,要伸胳膊伸胳膊,要伸大腿伸大腿,过程中还嚎了一首歌。
声一般,说好听的人一定是拍马屁,对于承受力如裴继州的人,那也只是勉强能听。稍微有点事儿逼者,举刀杀人的心都能有。
裴继州充耳不闻,给他搓澡的同时睁大眼睛,一寸寸观察他的皮肤——针孔!
右手小臂内侧有个已经愈合的针孔。
易多言注意到他的视线,漫不经心地解释:“嗨,留置针,打营养剂和镇定剂用的。我睡了好多天呢,我要是醒着,怎么能让人乖乖弄走!路上就闹出动静了!”
裴继州将信将疑,只有一个针孔,可信度在百分之九五十以上。
易多言拿着装在防水套里的手机给大家报平安,左手套在塑料袋里,搭在浴缸边。
裴继州给他搓背,浴室中弥漫的热气有效地遮挡视线,他不得不贴近点,他害怕再看见针孔——留置针的解释只能用一次——或是其它受折磨的痕迹。
易多言:“!?”
他非常敏感,再一看裴继州还穿戴完整,手表都没来得及摘下,冰冷的表盘快被氤氲的雾气烫化了。
哪怕这种状态相呈无数次,易多言依旧有第一次的羞涩,他忽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