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静默被徐新打破,他收起先前那份若有似无的调侃戏弄,声音变得更为低沉温和,加上所说内容,简直如同情人间难掩温柔的低语。
于是毫无意外地引发了林安下一轮更为长久的缄默。
他向他低声道:“早上突然接到b市合作方的通知,没来得及跟你说。一直忙到刚刚才有了空。”
顿了一顿,见林安没有回应,便又问:“吃过饭了吗?”
林安摇了摇头,两秒后,却哑着嗓子“嗯”了一声。
徐新察觉到对方的异样,却没多说,略一停顿后,又问:“姜汤呢?有没有喝?”
林安没回答。那头突然轻轻叹了口气,透着不易察觉的疲惫。
林安心一颤,关切之语险些便脱口而出,却又临时刹住了车。
几句话在喉间不住滚动,徘徊在齿间几乎呼之欲出。
林安急切地想要说些什么,却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将他的喉头拼命扼住,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张开口。
他在这股无力中挣扎着,许久,才放弃似地低下了头,颓然将视线垂落。
徐新的声音就在此刻又一次响起,他低低叫了他一声。
“林安。”
林安抬起头,紧了紧抵托在掌心的手机,好似无声的回应。
徐新在那头笑了笑,稍一顿后,意有所指地继续道:“照顾好自己。”
办公室内的灯光忽然变得无比刺目,林安鼻息微动,兀然袭上的酸涩骤不及防将他笼罩。
于是对方紧随其后的另一句话,似乎也就一反常态地,闪现出了叫人难以抗拒的诱人光泽。
林安听对方接着向自己温柔说道:“等下周五晚上回来,我们好好谈谈。”
走廊响起同办公室几位老师的说笑,林安恍然未觉,直到彭春林推门而入,惊讶地冲他叫了声,“林老师?你怎么在这儿?”,才梦中惊醒般浑身一震,仓皇放下了电话,回头对着门口的方向勉力一笑。
彭春林狐疑地打量了他几眼,带上门后问道:“身体好了?”
林安心虚地转开视线,模糊地应了一声。
彭春林听他声音有些沙哑,抱着刚从他班上收上来的练习册,走到他桌前道:“那就好,你们年轻人啊,就是不知道好好照看自己,仗着年纪小,就由着性子胡来,现在正是变天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容易感冒,你看看,中招了吧?”说着把厚厚一摞册子放上办公桌,转而道:“喏,这是今天方老师给你们班学生做的,她不了解你们班的教学进度,也不好擅作主张随便挑篇课文就乱上,干脆就安排他们做了套练习卷,连着下午两堂自习,正好凑了差不多150分钟出来。刚好我隔壁上完课经过,就托我捎过来了,刚出炉的,还新鲜热乎着,要么你哪天有时间抽空看一看?或者直接给他们对对答案,都行,随你,”
林安道了声谢,低头朝还拿在手里的手机看去,通话不知何时已被对方挂断,他略微失神地收回视线,松口气的同时,目光却变得有些黯淡。
彭春林未曾注意他这隐秘的举措,脸上神色是少见的欣喜,她敲了敲摆在最上头的那本练习册道:“难得啊,徐媛那丫头居然也老老实实交了,可把咱们方老师吓得够呛,还以为自己走错班了,林老师,看来这段时间没白受你教育啊,不错不错。”
林安一愣,心中也感到有些惊讶,要知道按徐媛平日里的作风,这种走过场式的小测验对她来说,一向没有丝毫威慑力,她能安安分分留下来睡一觉,就已经算是给足了面子了,更遑论将卷子毕恭毕敬交上来,林安讶异的目光在被彭春林压在掌下的那本练习册上逗留了一瞬,腼腆地笑了笑。
彭春林又同他稍微说了几句,回自己座位收拾了一下,道别走了。
办公室重又归于安静,林安独自坐在桌前,微微出神地看了摆在桌角上的练习卷一会,伸手将放置上的第一本拿了下来,红白相交的封面落入低垂的视线,平整得连一条多余的褶皱都没有,林安盯着上面“x省语文模拟卷a类”的字样看了片刻,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笑意,可随即便又敛去。
被翻开的扉页上除却总纲前言外别无他物,再联合其迥异于其他任何一本练习册的“干净”气质,林安甚至连最简单的排除都不用做,就能轻易判断出这套模拟卷必定归属于徐媛。
他从笔筒里抽了支红笔出来,将卷册翻到彭春林所说的第六套测试题的页面上,大片的空白涌入视线,林安愣了愣,顺手又拿了班里另一个学生的册子出来对比了下,确定没找错地方后,不由露出了一个苦笑。看来彭春林和方老师还是高估了对方,虽然他对学生一向不算严苛,但公然交白卷,在他眼里可并没有比缺考旷考好上多少。
林安微微摇了摇头,略有些失望地准备跳过这一本,改而去批阅下一个,却在合上的瞬间,瞥见了被带起的书页后隐隐浮现出的娟秀字迹,他一怔,迅速将题册重新打开,只见全数空白的默写选择阅读等题背后,是一篇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的命题作文。
题为《选择》。
“我时常想,如果我能退回到十年,又或二十年前,像我小叔那样潇洒并肆意地活着,该有多好。”
林安目光投s,he在灯光下尤为耀眼的白色纸张上,只见书写者在开篇这样写道。
徐媛的文笔其实很不错,和她平时所表现出的轻佻散漫不学无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