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在这头对学校的暗涛汹涌一无所知,他轻声谢过冯萍的好意,挂了电话后,便冲着半盖在身上的薄被又愣起了神。
太阳x,ue还在时不时地狂跳,果然,世间万物都是公平的,譬如酒j-i,ng,在昨夜为他带来彻底的情绪放纵后,又于天明时分向他索要起昏沉作呕的代价。
而梦中的热烈狂喜,与现实的清冷萧索所形成的巨大反差,让人变得比坠入醉梦前更加沮丧。
林安坐在床上又呆了片刻,忽然自嘲一笑,笑自己不知道还在期待着什么,更笑自己在这期待中弥足深陷不愿自拔。
窗外的阳光突然变得无比明亮,将绘就在窗帘上的青藤照得越加苍翠。
林安眯着眼,静静看着那表面生机无限,实则却与死物无差的藤曼一会,掀开被子下了床。
刚在五分钟前断了通话的手机,却突然在此刻发出了一声震动的长鸣。
林安动作一顿,回头望去,只见亮起的屏幕上方闪过一串陌生号码,他犹豫了下,拿起看了看。
点开通知的一刹那,一条信息乍然出现在眼前。
——厨房的保温杯中有姜茶,记得喝。
林安一愣,两秒后,手一震,另一条短信随之而入,来自同一个号码。
——我是徐新。
林安怔住,他盯着这条信息许久,手不为人觉地微微一抖。
我是徐新……
这四个字,有如一个魔咒,毫无预兆将他彻底围困住。身为人民教师,林安可笑地发现,自己竟完全无法快速j-i,ng准地将这句话解读。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手忙脚乱地退出了短讯阅读界面,茫然地在通讯录中翻出了一个人的号码。
丁华接到电话的时候,恰巧在公司楼下的员工食堂吃完饭,他边往外走边接起这通“稀有”来电,对方还未出声,他爽朗的笑声已先一步传了过去。
“哈哈小林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竟然主动给你丁哥电话?”
林安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抓紧了适才捡起来的外套,哑着嗓子开口道:“……丁哥。”
“嗯?”
“昨、昨晚……”
却不知为何,一句话刚开了头,便再说不下去。
好在丁华是个闲不住嘴快的,立马便将林安的话接了过去,“哦……你说昨晚啊,那啥,你丁哥我昨儿个喝得有点多,上头得厉害,就先走了。”
丁华面盖不色地胡诌道,末了又说:“哎,小林你不会是生气了吧,不能啊,嘿嘿,难道是对丁哥给你找的‘代驾’师傅不满意?”
林安心跳兀然加快,一股不祥的预感兀地袭来,以致他张开了嘴,却一时忘了发声。
丁华察觉到不对,停住了在药厂花园里闲逛的脚步,剔了剔牙后压低声音试探道:“我刚还想问呢,喂,你昨晚跟老大不会又谈崩了吧?”
林安心中设想得到印证,手脚都变得一阵冰凉。
梦里一幕幕清晰又快速地从眼前闪过,对方眉目冷峻的面庞,以及自己摇晃散乱的步伐。
原来自己真的看见了他,也真的走向了他……甚至于在伸手抓住了对方后,又无法抑制地吻向了对方。
他曾无数次希望这些不仅仅是个梦是个幻想,可事到临头,却发现比起美梦破碎的惊慌,更让人羞于面对难以招架的,是现实的猝不及防。
丁华还在在另一端说着:“真崩了?不会吧,可我昨晚打电话给老大的时候还好好的啊。”说着有些着恼的啧了声,继续道:“嘿我这急脾气,我说你俩到底咋回事啊,啥破事儿纠结成这样,人一男一女小夫妻俩还知道床头吵床尾和呢,你这俩大老爷们儿的,倒矫情上了。”
林安早已听不见。
丁华独自唾沫横飞地说了老半天,电话那头却一直没有回应,搞得他差点儿以为手机断线了,拿到面前看了眼才又继续对另一头喊了两声:“喂,说话啊,哑巴了这是?”
林安回过神,对着话筒张了张嘴,半晌,才气息不稳地问出一句:“……他……他现在在哪儿?”
“谁?”
林安沉默,丁华等了会,见对方没回答的意思,胡噜了把头发撇撇嘴,结束了这无聊的明知故问,“b市呢,出差。”
林安握着微微发烫的手机,讷讷应了声。
丁华好似对徐新近期经常性的神出鬼没十分不满,唠唠叨叨又向林安抱怨了几句,“c,ao,你是不知道,老大这几个月忙起来简直丧心病狂六亲不认,啥破事儿都往我这儿丢,他奶奶的,是真拿我当三头六臂的神仙呐,徐媛那本事你也见识过,你说说,被这么一祖宗缠上,我他娘的还能有舒坦日子过嘛!”
林安心神不宁地听着,头又传来一声哀嚎:“小林啊,你说你丁哥也一大把年纪了,不是不想成家立业啊,是他奶奶的实在没空啊!得,这少说又得耗一礼拜在那丫头身上,晚上约的妞也泡汤了,紧急出差也不是这么紧急法的嘛,你说是不是。赚钱重要,但也不能以牺牲兄弟的幸福为代价嘛。”
林安被丁华夸张的嚷嚷声包围环绕,看似沉静专注,实则在对方那喋喋不休数不尽的话语中,只有支零破碎的几个字成功传进了耳。
如雷的心跳难以平复,他魂不守舍地坐在床沿,而徐新离开了c市的消息,就像是一针收效甚微的镇定剂,让他得以从惶恐焦虑的情绪中稍稍抽离。
丁华在另一头又说了些什么,又似乎开了什么玩笑,林安闷不吭声地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