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兵马并不多,削藩他并不在乎,可是什么叫削藩削藩是削去藩王的兵马,削去藩王的领兵权,藩王就只是亲王而不是藩王了,但是他那个“至仁至孝”的侄子太狠了些,那手段不是削藩,那是削王就像五代十国时南汉皇帝刘晟一样,除了他自己这一脉,要把其他各房的皇室宗亲杀个精光。
可他又认为没人能够对抗皇帝,所以耍了点小聪明,趁着燕王兵进宣府,直接逃到京城,来了个“自投罗网”,手中没有一兵一将了,料来皇帝不会再把他看成威胁,结果因为燕王被逼反,皇上停止了削藩的步骤,他才得以保全,如此情形,他哪有可能忠于建文。
是以李景隆暗伏亲兵于帐后,请他来共议大事时,根本不需要李景隆摔杯为号来个兵谏,谷王马上从善如流,答应开城请燕王进京了。
燕王的大军从金川门一进来,满街满巷的老百姓便呐喊起来,燕军进城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城。魏国公徐辉祖本来是守在神策门的,一听燕军从金川门进了城,顿时如五雷轰顶,马上领军赶来。此时燕军进城的消息已传遍全城,肯挥军来迎的,唯有一个徐辉祖,除此之外,其他各城上的守将文臣勋戚诸王,俱都保持沉默,按兵不动。
徐辉祖兵至钟阜门时,就遇到了迎面而来的燕军,燕军进城时便接到了燕王的严令:不许接近皇宫,迅速控制十三城门。燕王最头疼的就是进城之后,不知该如何面对皇帝,现在他只能寄望于夏浔了,在此之前,他只能撇开皇宫不管,眼下他要做的头一件事,就是先控制住整座城池,只要十三门尽在掌握,他列榜必抓的那些官员,便也不虞他们会逃掉。
是以燕军进城后立即分别奔向各座城门,这一路兵马是邱福统率,到了钟阜门正撞上徐辉祖,徐辉祖除了一队亲兵,其他军士早已失去了死战的勇气,两军甫一接触,便一败涂地,落荒而逃,只有徐辉祖的亲兵紧紧追随着他。
徐辉祖胯下战马被燕军长枪捅死,立即跳上部将牵上的另一匹战马再战,邱福见他骁勇,挥刀上前与他厮杀起来,徐辉祖只有一队亲兵,寡不敌从,被杀得节节败退,一直被逼退到神策门西,连神策马也被邱福的兵马占了。
此时徐辉祖身边只剩下十几个亲信,个个身上带伤,徐辉祖看看左右情形,黯然一叹,圈马便走,邱福见他逃走,也不追赶,嘿嘿一笑,自去接管神策门去了。
徐辉祖一身血迹地回到中山王府,早已提心吊胆的家眷迎上来,徐辉祖面沉似水,根本不理夫人和子女的问候,径直奔到祖祠,在贡奉太祖御赐的丹书铁券前叩了三个头,将丹书铁券取下,揣在怀中,又来到父亲徐达大将军灵前,神情复杂已极,他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双膝一弯,便长跪不起了
“俺那五弟如今关在何处”
燕王一进城,城门两侧已经有些知机的官员赶来迎候了,一见他来,马上齐刷刷跪了一地,朱棣也不认得几个,便把战马一勒,扬声问道。
黄真马上起身应道:“殿下,小臣知道周王殿下拘押之处。”
燕王看其袍服,知道是个御使台的官员,大喜道:“头前带路”
“是是”黄真马上颠颠儿地跑在头里,燕王一见,忙吩咐道:“给他一匹马”
当下便有亲兵跳下战马,将马给了黄真,黄真受宠若惊,连忙让那亲兵搀着爬上马去,引着燕王行去。
周王朱橚一家人关在皇宫以西靠近浣衣局的地方。子女分别拘押在不同的院落,周王朱橚和王妃冯氏单独一个院落,一间房,一处巴掌大的院落,似乎是隔壁出来的,特意加高的围墙,使得他除了头顶一角天空,什么也看不到。
夫妇二人囚禁于此,狱卒每天除了给他们一口饮用的水,根本不可能打水供他们洗漱,也不可能给他们马桶,给他们清理秽物,吃喝拉撒全在院里,所以弄得院里身上都是臭气熏天。他们现在还穿着过冬时的衣裳,因为天热,朱橚就畅着袍子,露出瘦骨嶙峋满是泥垢的胸膛,蹲在院角儿,摆弄着一株野草。
落到这步田地,他当然不可能还有心思考证草药,何况这也只是一株普通的野草罢了,可他总要找点事做,要不然真要被逼疯了。
王妃冯氏穿着贴身的小衣,这院门都是封死的,每日饭菜都是从底下的小洞塞进来的,她也不用担心被丈夫以外的人看见。她倚着院墙坐着,头部藏在屋檐的阴影下,身子映在阳光下,腿上摊着那件破棉袄,正在捉着虱子。
院子里太安静了,一直就是这么安静,因为这一带在整个金陵城,都是最荒僻的地方,长长的无法修剪的指甲掐破虱子时那“啪啪”的声响,听在耳朵里,似乎都震得耳鼓隐隐发胀。
外面的一切,他们不清楚。
在云南的那些日子,他们被放逐到莽荒野地里,中原发生了什么,他们一概不知。突然被押解回京的时候,他们在半途偶然听押运的官兵闲聊,隐约的知道皇上把齐王和他抓起来后,似乎又陆续抓了几个王爷,代王被关在四川,湘王全家自焚,而四哥好像造了反。
可是接下来,他又什么都不知道了,自从进了京师,他们夫妇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