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尖上像是有一道阳光,能驱逐他心头的所有阴霾与那些让他几乎能感到疼痛的寒冷。
而黎霜却并看不见晋安的内心,她只在他胸口印记上摩挲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其他触感,她问他:“这个印记是怎么来的?你还记得吗?”
她的指尖离开,晋安心头有掩盖不住的失落,可还是没忘了回答黎霜的问题:“记不得了。”
他什么都记不得了,名字,来历,他的过去,他会变成这样的原因。他能记得的最早的时间,就是在寒夜林间,浑身是血的奔跑,满嘴血腥,一身冰凉。
果然。黎霜沉思了片刻,心道,如果这个孩子没有说谎的话,那他就是真的失去了记忆,而他胸膛上的这个印记与昨天那个黑甲神秘人身上的纹路几乎同出一辙。要想知道那人的身份,看来只有自己查了。
黎霜让晋安穿好了衣裳,自己回去训练,她转身要出营帐,衣角被被晋安拽住。
黎霜回头,看他:“怎么了?”
“你可以让我跟着你吗?”
这句话来得突兀,黎霜琢磨了片刻:“你还小,得先和兵长练好基本的东西。”
“我都会。”他望着黎霜,平时没什么情绪的目光里此刻写满了渴求,甚至带了点可怜的味道,“我可以保护你。”
黎霜闻言失笑。本想拒绝,但心里念头一转,沉思片刻之后,竟是点了头,“也行。”
听到这两个字,晋安本来不抱什么希望的目光陡然亮了起来:“你同意了?”
“嗯。”黎霜点头,“回头我吩咐下去,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亲卫之一。你今日且回去将行囊收拾一下,明日起便住进我亲卫的营帐中去吧,左右你之前与你账内的前辈也闹了矛盾,再住下去也是尴尬。”
晋安闻言,面上都有亮光,他一点头,这是离开黎霜离开得最爽快的一次。
看着晋安走了,黎霜沉吟着唤来了秦澜,黎霜身边十二名亲卫皆是她从将军府带出来的人,人人技艺高超忠心耿耿,秦澜便是其中之一,他也是她的亲卫长。只是多年以来,他也做黎霜的副将,渐渐的,亲卫长的这个身份,倒是不太提及了。
听了黎霜的安排,秦澜一愣:“那个孩子……”
黎霜知道秦澜必定有意见,她直言道:“前日我着十人与我一同去马贼石寨,临时起意的行动,军营外的人不可能知晓我的行踪。”
秦澜眸光一肃:“将军是怀疑……那孩子与那神秘人有关?”
黎霜点头:“现在虽还不知道那人到底有何意图,也不确定是不是晋安将消息透于那黑甲人知晓,但光从他们胸口上的印记和不畏寒的特质来看,二者之间或许确有关联。”
“胸膛?”
秦澜重复了这两个字。黎霜陡然反应过来,也是……塞外大寒天的,她是怎么看见人家胸膛的……她咳嗽了一声:“总之,先将晋安控制在你的眼下,好过放在兵蛋子那里让他自由发挥,亲卫营中皆是好手,不用担心制不住他。”
听黎霜转换了话题,秦澜也只得暗自紧了拳头,然后垂头应是。
“至于其他……”黎霜琢磨了一会儿:“本来觉得一个小孩的来历不需要查,而现下看来,不查还不行了。”
黎霜想,若胸膛心口处有红色火焰纹和不惧寒这种特色不止出现在一个人身上,那就意味着,在这塞北,或许还有一个她所不知道的族群或者部落,而且他们对她长风营的事,还很了解……
黎霜下令,“今日下午军中无事,着三名军士与我随行,去探探找到晋安的那个地方。”黎霜眯眼望着远方,“我记得那背后有个树林,在那日前一夜,还有不小的动静。”
黎霜带上了罗腾与另外两名亲卫,正打算离开长风营的时候,晋安抱着被子和他少得可怜的行礼拦到了黎霜身前。
“你要出营吗?”他目光紧紧的盯着她。
黎霜还没答话,已经骑在了马背上的罗腾便斥了他一句:“没个规矩!将军去哪儿还得跟你汇报吗!”
晋安只定定的盯着黎霜,直到黎霜开口说:“去营外巡逻,天黑就回。”他才悻悻然的收回目光,有些失落的垂了头。
黎霜身边都是三大五粗的汉子,她是他们的将军,平日里与他们相处多半也是命令加威慑,何曾被人这般依赖过,即便是黎霆,偶尔对她撒娇也断不会是这般委屈可怜的模样。黎霜看着这样的晋安一时间竟有几分心软起来,她摸了摸他的头。晋安垂搭的目光立即柔软了下来:“先去做好你自己的事。”
晋安只有点头。看着黎霜翻身上马,英姿煞爽,即便不喜欢她离开,可晋安也还是会为她的身影而失神。
一路打马而行,黎霜一马当先,直入当初发现晋安的那地方。荒地之上,当初那么大一片血迹而今已经被风沙掩埋,只留有一点点生锈的血迹证明当日晋安确实在这处倒下过。
黎霜抬头一望,眼前是一片荒林,林中树的叶片几乎全部都凋零了,可因为树林众多,望过去也是阴森森的一片。马匹无法走进树林里。黎霜便命几人将马套在外面的树干上,领着几人顺着被折断的树枝,往里面寻找着晋安当日从树林中出来的路径。
罗腾平时为人粗犷可在寻踪探迹之上却深有造诣,一路往密林中越走越深,罗腾的眉头越皱越紧,直到行至密林深处,看着一片狼藉的树林,罗腾望着面前这一片树干都被撞倒的杂乱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