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怔,就没能避开他忽然伸过手来捉住她的手——准确的手,从未含糊成手腕——将她带到正正的笼子前。
他指着正正,低低垂首对着她,他的鼻尖几乎都要碰到她的额头。
“好,我们不管兔子狐狸,也不管鸡和猴子,我们只说咱们的儿子。你告诉我,它现在是什么表情?”
安澄心下一颤,回头去看正正。小小的灰毛黑嘴的家伙,此刻正缩在笼子一角,张大了一双黑豆似的眼睛,惊慌失措地望向他们两个。
她连忙柔声对它说:“小正别担心,没事的。”
“担心?你瞧!”他立时接上:“你也看出来小正是在担心了是不是?对于它这样一只在扑杀令之下刚经历过死亡阴影的小东西来说,这间宠物商店的空气里都弥漫着阉割的气息,飘荡着血腥的味道,它怎么可能没有担心?这种对生命安全的深深恐惧,就是最严重的精神创伤!”
安澄惊了,睁大眼睛瞪着他。
不是的,她不是在认同他的话。她说正正“担心”,其实更多是在看到他们两个吵架才担心的吧?又关那太监猫什么事?可是她一着急就又要结巴,有些张不开嘴。
就这么一迟疑的当儿,汤燕犀却已经转向楚闲和楚表哥:“她的话你们也听到了。她就是活生生的证人。”
楚表哥没有楚闲这么淡定,这里毕竟是他的店,他神色之间已经挂出了迟疑。
汤燕犀自然不放过,一步步逼近楚表哥:“更何况你的店里并不是只有这一件事不合规。我会紧紧盯住你,收集你所有哪怕一丁点的行差踏错。我会对你提起连番诉讼,一直到把你告到吊销兽医牌照,甚至关门大吉!”
楚表哥额角冷汗涔涔而下:“……就为了正正,是吧?你想要我怎样,你说。”
汤燕犀耸肩轻笑:“我之所以来你店里,只是为了正正。那么只要正正再不出现在你店里,那我自己都找不到理由还来你店里呢。”
楚表哥便也懂了,赶紧望向楚闲。
出于自保,他知道他最简单的决定就是:再不接收正正这个小麻烦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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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闲略微一怔,随后就也淡淡勾起唇角。
“虽然未年满18岁,可是你同样拥有诉讼权。只不过提起诉讼之后,由你的法定监护人代替你行使诉讼权。而令尊恰好就是本州最声名卓著的华人大律师汤明羿,所以你父亲自然代你上庭。以令尊的本事,你当然有理由以为胜券在握。”
楚闲语气和缓,却一步不让。
“可是,你确定了会因为你个人的这一点近乎儿戏的小事,就将令尊牵连进来?一旦案子开审,你觉得外界又会如何评价你的家族、你的父亲?这样的没事找事,对你的家族和你父亲来说,不太好吧。”
安澄惊讶地望着楚闲。楚闲这样的一面也是她没见过的。
“谁说不好?”汤燕犀却清亮一笑:“这世上,不会没事找事的律师,还是个好律师么?”
“至于你我都还未年满18岁,要由法定监护人代行诉讼权……我爸就是律师,上庭真是太方便了。可惜楚闲你,身为地方检察官的令尊大人,就不方便代表你喽!”
楚闲被捉住短脚,有些说不出话来。
安澄更是震惊地转眸望住他。原来,楚闲的父亲就是地方检察官!
在m国的司法制度下,地方检察官是公诉的控方,而私人律师是辩方,也就是说在提起公诉的刑事案件上,私人律师与地方检察官是对掐的敌人。
汤明羿是本州最负盛名的华人大律师,可以想象在过去这些年的职业经历中,一定曾有无数次与地方检察官们当庭死磕,自然也会结怨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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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惊愕的目光,让楚闲有些皱眉。
他轻哼一声避开汤燕犀的锋芒,转而道:“可惜你忘了,正正是疣鼻天鹅,是正被州府扑杀的物种。你上庭为这物种主张权利,你其实就是在指责州府!到时候要应援的可能不仅地方检察官办公室,就连州检察官办公室怕也要站出来与你父子对峙!”
不料汤燕犀却是纵声一笑:“楚闲你终于明白了么,我真正想要的,就是这个!”
他上前凑近楚闲,亲昵得肩膀贴着肩膀:“疣鼻天鹅的遭遇,我早已看不过去。只是一直在等一个机会,谢谢你给了我这样一个口实。到时候上庭,只要赢了这场小小的民事纠纷,只要法庭维护了正正的权益,那么也就相当于选告州府扑杀疣鼻天鹅的政令不合法!”
楚闲面上一僵。
汤燕犀却向安澄侧过头来,眨眼一笑:“这也是你希望的,对不对?”
安澄张大嘴巴。
是的,她因为正正而同情疣鼻天鹅的遭遇,更是早就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在对抗着州府的扑杀令……所以她的立场已经事实上跟汤燕犀在一处,所以她否认都已无用。
她更不能不承认……也许只有从根本上否决了州府的扑杀令,才能真正让正正安全地活下来,也才是他们为“父母”者,真正保护了自己的“孩子”。
她的回答虽然还未说出口,可是她的神色却已经给了楚闲答案。楚闲凝视着她,眸光一点点黯淡下来。
她已经被汤燕犀说服,他看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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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表哥终究年纪大些,更看得清眼前的情势。
表弟不但场面上失去了优势,更关键的是,表弟的心乱了。
他深吸口气,自己上前跟汤燕犀低语:“……我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