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新坐在自己床边哭。
咱们工人有力量嘿咱们工人有力量
每天每日工作忙嘿每天每日工作忙
盖成了高楼大厦修起了铁路煤矿
改造得世界变呀么变了样
哎嘿……
老五坐在对面里屋床边洗脚,她正大声唱得起劲,建新气势汹汹朝她而来。她立时进入一级警备状态,“嗖”的站起,两脚踩在脚盆里,紧抿着嘴巴斜目盯着冲过来的建新,一副你敢拿我怎么样的表情。
建新奔过来二话不说,抡圆胳膊就给她一耳光。这一耳光挟裹着她在屠八妹那怄的一肚子气,毫不客气的全赏给了老五。
惊怒声中,老五双脚踩在盆里,一个站立不稳倒下去——脑袋栽在书桌腿上,脚盆也让她踩翻,两条裤腿都浸在水里。
没等她爬起,建新摁着她就是一顿乱揍。
春芳在老五栽倒时就把凳子移到侧面,面不改色的继续学习,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老六已洗好脸脚,她眼神复杂地缩在床角,完全不知该怎么办。不帮忙老五吃了亏回头肯定要在她身上找补回来;帮忙她也打不过建新,最后只得跟蚊子叫似的发出两声:“别打了、别打了……”
屠八妹在这边外屋给顾西抹澡,听到这边动静,她眼皮都没抬一下。通常打架她是不会管的,除非你们没完没了她才会出面各打五十大板。
给顾西抹好澡,屠八妹端起盆子打开大门,刚要往外泼水就听老六发出凄厉的尖叫!
第一百一十三章 道歉
自屠八妹去年抄起菜刀要砍猫耳之后,老五就有样学样,她不是第一回拿刀要砍建新,上回建新就不受她威胁,这回她又冲去厨房搬来菜刀。
老五在心里早将建新横砍、竖砍杀过不下一百遍。每回建新在家得意的时候她就挥舞刀在心里把建新砍杀一次。但这回和上回不同,上回她就是纯吓唬建新,这回她胸中提着一口恶气是下定决定要砍建新几刀。
她拿刀冲进来时,老六是正面对着她,最先瞧见。老六一***芳回过头,起身喝道:“你要死啊?”
老五胸口提着的那口气经她一喝,跑气泄了几分。她斜眼剜建新,见建新嘴角噙着一丝冷笑,非但不怕,双手还好整以暇地抱臂看着她,似在嘲笑她压根没胆量动真格的。
泄掉的几分气瞬间倒流,老五举起刀哇哇叫着欲扑向建新。
岂料,老五一只脚后跟刚踮起,屁股上就挨了一脚,以极其难看的狗啃屎的姿式扑倒在地。
扑倒在地后老五手中还牢牢抓着菜刀。
“你吃了狗胆!”屠八妹弯腰夺过她手中的刀,直起身子抬手就给建新和春芳一人擂了几下,尤其春芳,屠八妹骂道:“书都读到狗**里去了!你未必是个死人,坐在这也不说劝一下。一个人书读得再多,无情无义读着有什么用?”
“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让她们打的?”春芳气愤至极,因恨她们打架连累自己,趁屠八妹转身她抬脚又踹了老五一下。
鉴于屠八妹指责春芳书读到狗**里去了,建新挨几下打之前受的委屈反一下烟消云散。一件事她没占到便宜不要紧,只要也没好死别人她心里得到平衡就能赶跑所有不快。
老五弄干净自己爬上床,她和老*盖一床被子,春芳单盖一床。老六没敢和她睡一头,在她爬上来前就钻去另一头把身子紧贴墙缩成一团,饶是这样也被老五在被子里狠踹了一脚。
老六吃痛,不敢声张,把头闷在被子里嘤嘤哭泣。
春芳听到老六哭,这回迅速把目光扫了过来,朝着老五说:“你再踹她一个试试?看我不揍死你!”
老五人躺在床上,心里拿着刀正在砍杀建新,闻言在心里回身又捎带着给了春芳一刀。
拥军和爱民抬着一箩筐炭渣打屠八妹那屋进来,拥军本都洗好脸脚上床准备睡觉了,老五从外面玩回来说看见电厂烟筒在冒烟。偶尔电厂会在晚上出炭渣,拥军爬起叫上爱民两人捡炭渣去了。
猫耳坐牢后拥军对屠八妹的怨气有所削减,但母女俩的感情如今已不像过去那么亲密融洽,过去母女俩一块坐在灯下干活的日子已一去不复返。
两人抬着炭渣进到厨房,拥军见后门虚掩着,她过去打开门往养殖场看看,抬脚踩着几阶石阶上了菜园。
江有春在给猪崽喂食,晚饭时他捧着碗蹲在菜地里吃,可建新说的话他都听到了。这一天他实在过得极不快活,平时晚上他早早做完事就回到自己的小单间,哪怕什么都不做,就捧本书在手里做样子陪着春芳,他心里也异常安定温暖。
但今晚他却拖着一直不愿回房,他曾对自己说过,不管一天多累多疲倦,只要春芳还坐在窗帘前读书他就不睡陪着她。这是他给自己定的规矩,当然没人知道他给自己定下这么一条规矩,他完全可以不必遵守。不遵守不行,连这念头冒一下都被他马上压下去,男人岂可无信?
春芳瞧不上他是一回事,他自己得瞧上自己,要瞧上自己首先就得做个守信的人。若一个人对自己都不守信也就活该别人瞧不上。拥军过去时他一直在心里这么说服自己,当耳朵捕捉到菜园传来的细碎脚步声时,他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脚步越来越近,他感觉自己呼吸都有点紧张了。
“时间不早了,你怎么还不休息。”拥军走进养殖场,两手搭在半截砖墙上,四下看看,上百头猪崽挤在食槽前“吭